原来那小小木头人的脚底上刻上了几个蝇头大的小字——“甲戌年九月初六”。
今年正是辛己年,算起来,这日子岂不是正是八年前的九月!
再联系刚才金枝说的那番貌似没头没脑的话,李婕儿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老夫人断定这事同李贞儿没有任何的关系!
灿之的生日分明是癸酉年六月初八!
这个日子应该就是李煜之那个小野种的生日!
李贞儿就是再丧心病狂也不可能诅咒自己的亲弟弟!
所以老夫人看到这个,就知道这绝对不会是李贞儿自己埋下的魇镇木偶。也知道肯定是有人故意做了手脚陷害李贞儿的。也许也知道这是李贞儿自己早就洞悉了的,却不声张,就是为了揭露某些有心人的嘴脸。
李婕儿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会这样!
这个木头人不是李灿之的模样吗?怎么却刻着李煜之的生辰!
大夫人做事怎么会这么的不稳妥?
怎么李贞儿这死丫头不声不响的居然有这种手段,就连大夫人都着了道?
那方才自己那种急切的表现,是不是也看在了老夫人的眼里,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了呢?
一时之间,她就有点患得患失起来,也不由得埋怨起自己的母亲,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就慌忙让自己过去。虽然是一睹了惇亲王世子的风采,却也是有可能失了老夫人的欢心。
她的脸上不由自主就带上了三分的埋怨、三分的后悔。
金枝见自己的警告已经起了效果,就轻轻取回那木头人,轻轻行了一个礼,微笑着说道:“相信四姑娘已经明白奴婢的意思了,也希望您能转达给二夫人。奴婢就此告辞了,四姑娘慢走。”
李婕儿看着金枝转头,快步走远,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的狰狞,那是不同于往日里的嚣张跋扈,反而带了些许不同寻常的狠厉。
她攥紧了手里的丝帕,一扭头,没有多说什么,就走进了西府的角门。“你不想记在大夫人的名下?”李贞儿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不情愿,但是精明的老夫人还是看出来她内心似乎有犹豫。
“我……老夫人,我知道您是为我着想,我不是那样不知道好歹的人。”李贞儿说道。
“那你在顾虑什么?”老夫人显得很奇怪。
李贞儿知道自己的理由或许对老夫人来说很荒唐,但她还是决定说出来:“我是担心我的姨娘。本来她就没有什么依仗,如今我再被记名到大夫人的名下,岂不是让她的处境更加为难?您如果真的有心,何不将煜之……”
“这些事情不是你能操心的!”老夫人虽然看重李贞儿,却不希望她过于自负,以为能够左右自己的想法。她迅速的打断了她的妄想。
“你记住,只有你好,你的姨娘和煜之才能更加有底气!你如今需要的做的,就是赶紧和冯嬷嬷学好规矩,在中秋盛宴上大方得体的露面!其他的事情自有我和你的父亲安排!”老夫人接着说道。
李贞儿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过于急切了,甚至是有些僭越了。
她心里很明白老夫人的话是正理,在这安平侯府,赢得老夫人和李靖的欢心才是正道!过于赤裸裸的去要求,反而会让他们产生反感,正所谓“争是不争,不争是争!”
她再担心孟氏和李煜之,此刻也不能逆着老夫人来,毕竟她现在的利用价值还不高,也没有到能让老夫人和李靖产生畏惧的地步,因此如今能做的也只有乖乖听话了。
李贞儿接着问道:“今日的事情,想必老夫人也知道,我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她相信以老夫人的眼力,早就看出来了这件事情有蹊跷。
大夫人那样的心性,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居然能把李煜之和李灿之的生辰弄错!
老夫人深深的看了李贞儿一眼,她一直等的就是李贞儿主动说出这句话。她可以容忍李贞儿一时的心机谋算,却不能放纵一个孙女背着自己搞手脚还自以为高明。
那不是没有自知之明是愚蠢!
老夫人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想必是她逼人太甚,你才会有了反击之心。”
本来老夫人对大夫人近来过于张扬的状态就有些不满,这次她虽然看出来是李贞儿故意挖了个坑让大夫人跳,却也没有出手阻止,只是默许了。
“但是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你大可不必如此自专,你来找我说明事由,我自然有办法处置。你毕竟还是姑娘家,学这些权谋之术,虽然有所裨益,但是却不是正道,未免失了大家风范!”
李贞儿面上恭敬,心中对老夫人的话却很是不以为然。
她看着那坐在上位的老夫人,她穿着一身昂贵的藏蓝色绉丝万字不断头的长褙子,里面衬得是墨绿的锦缎上裳和同色马面裙。
她头发梳得整齐精致,戴着一只一看就水头极好的翡翠簪子,那青翠欲滴的颜色,简直就绿得像春天最最娇嫩的叶子。
虽然年过六旬,可她的双手细嫩白皙,保养的极好,简直就像是个少妇,甚至比孟氏那略显粗糙的手都要年轻上许多。
她坐在那张夔龙纹的矮塌桑,多宝阁上满是精致珍贵瓷器和古董,屋子轩敞明亮,真是相得益彰。
她是那么高贵、那么不食人间疾苦,又是那么的高高在上,也那么不屑于理睬那些对自己无用的事物和……人。
所以,李贞儿认为,她根本不会真正的理解自己对孟氏的那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