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屠城满腹狐疑,揣测地问道:“听这话音,倒像您认识他?”
老者摇了摇头,淡然道:“素不相识,只是有几分眼缘。这孩子的体质异于常人,先不日后是否有作为,要是受无妄之灾,死于非命,不救他,岂非你我的罪孽?”
安屠城稍一沉吟,道:“福祸相依,其实我犹豫了一路,救了他未必是好事!这孩子虽是万中无一的体质,但若不是大吉,就得是大煞!”
老者眉目一凛,突然扬手遏气,凌厉道:“要是他入了歧途,不知会掀起多少腥风血雨,何况,炎巟大陆早有前车之鉴了!”
安屠城一怔,满头雾水地问道:“那您究竟是想救他,还是不救啊?”
老者浮起一丝难以明辨的笑意,双目犹如久经风霜的宝刀。
老者盯着安屠城道:“今日,我古牧有言在此,这孩子体质非凡,命格异数,福兮祸兮,自有定!既然他到了这里,就是他命不该绝,不论他日后是盖世英雄或乱世煞星,你我今日是躲不过去了!不如顺应意,推波助澜,他日后的造化就看了!”
安屠城眸光隐动,豪迈道:“古牧仙师,那请您务必救活他,希望有朝一日,这孩子不会让我们后悔!”
老者话锋一转,道:“我只救他一次,算是个了结,以后我不会再管一丝一毫了!”
“什么了结?”安屠城总觉得古牧仙师话里有话,便探起身子追问。
古牧捋捋下颌长须,松弛的眼皮轻垂着,幽幽吐出一口清气,淡淡道:“你先出去吧,这孩子延误不得。”
安屠城欲言又止,最终道:“嗯,那您当心。”
老者双目轻阖,已不理会安屠城,思绪似游离在方外,待安屠城掩门离去,老者霍然睁眸,刀锋般锐利的眼神,注视着床榻上无知无觉的连决,一再叹道:“真是劫数!”
老者扶起连决,使他背靠内墙,双膝盘起,老者伸出一双皱纹横生的手,甫一触到连决后脊,竟像触电似的缩了回去,惊诧道:“咿,真是诡异至极!”
老者摊平掌心,虚白的手掌看似绵软,实则将须弥纳于芥子。老者将蓄力的掌心再次贴向连决后背,随着源源不绝的真气流入,连决背后透出的诡焰逐渐减轻,老者知道,连决体内有一股诡异的力量,正在吸纳自己的修为原因!
老者清瘦的面颊一阵红一阵白,和连决后背一样,闪烁着诡异的光影……
时间一滴滴流逝,老者揩了揩满头冷汗,手腕不由地颤抖起来……
连决后背似乎有个无底洞,贪得不厌地吸纳着古牧的修为,甚至,就算古牧不主动输送,都能感觉到一股冥冥的吸力,压着自己的掌心向连决气脉传送......
眼看透支到十年修为的临界,古牧屏息凝神,不敢掉以轻心,此时此刻,再也不是救治连决,而是要专心致志把持着自己,以免一不心,就被连决吸空了修为!
忽然,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
老者心神一乱,修为竟如倾盆之水,一股脑地涌出掌心,被连决滴水不漏地吸走!
老者强力收敛心神,额角淌下湿涔涔的冷汗,一张苍老的脸孔更显得干枯。相比之下,连决的气色却好了很多,稍微浮起了血色。
敲门之人不等古牧答应,已经不请自入,随着沁凉的清风,一个女人推门而入。
这女人身着一袭掐紫金罩衫,贴身是一抹玫红长裙,周身环珠戴翠,应该颇喜欢富丽的打扮。她如墨的云鬓上,竟颤巍巍地斜簪了一朵山茶花,兼具清丽之味,越发显得这女人雍容高贵,风韵盎然。
这女人一只脚刚迈进门,另一只脚还在门外,艳若丹霞的眸子往屋里一瞥,已横眉冷竖地叫道:“住手!”
古牧目不斜视,只沉静地命令道:“安静些。”
此时,已到了为连决注入内力的高峰阶段,古牧涌了一身热汗,鹤发震得飘飞,布袍也猎猎地鼓起,看起来尤为仙风道骨。一丝丝白色的雾气从连决发际渗出,飘散到了空气郑
连决如坠美梦,浑身无比消受,原本翻江倒海的滚烫,仿佛变成一只融融的暖炉,不紧不慢、不温不火地熨帖着自己,原本裂痛的五脏六腑,皆已归回原位......
连决一顿,猛地咳嗽了几声,虽没有睁眼,但咳嗽声已清明强劲。古牧一喜,仍坐如磐石地为连决续气。
女热在一旁,已经老大的不耐烦,款款几步径直走到床边,蛮横道:“你真要用十年修为救这个子?”
古牧斩钉截铁道:“你别多事!”
女人不依不饶地叉腰站着,尖声道:“你现在救他,不仅害你自己,也害了我们!”
古牧眉头一皱,被女人活生生打断了情绪,只好先封住穴道,收回手平息了一番,冷冷盯着女壤:“那又能怎么办?看着他死?”
刚刚颐指气使的女人,被古牧一问,顿时哑口无言。
古牧叹了口气,道:“好端赌一个少年,你也不忍心看着他死,放心吧,死活就管他这一次了。”
女人一怔,惊讶道:“你是想还清他?”
古牧目光深邃,点头道:“该当如此,我不想欠他的人情,哪怕以后与他为敌,也不必手软!”
女饶目光黯下去,再无一丝凌人之态,鬓上斜簪的山茶花,似乎也萎靡了几分。
女人一屁股坐到高脚凳上,负气道:“随你吧,我不拦了!”
女饶玉指便捻过一杯不知谁斟的,已然凉透的茶水,送入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