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也来搜爷爷。”雷舜云的背挺得直直的,大声喝道。
“来,来搜奶奶吧!”云歌瑶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怒道。
邸柯深知连决的脾气,不敢造次,唤来了两名婢女,带云歌瑶到门后简单搜查了一遍。
管事在雷舜云身上搜出了一些玄冰族独有的伤药等,并无特殊之物,邸柯正要说什么,管事突然从舜云前胸口袋里,用手指夹出了一封折起的信。
管事正要打开,舜云一瞧,哗然变色,想一把夺去,喝道:“一封信,关你们什么事!”
老都倒是眼尖,对管事喝道:“麻烦你把信给我!”
舜云刚要去夺,管事已把信交到了老都手里,老都打开一看,正是娑罗婆婆的口信誊抄件,这份抄件皱巴巴的,还沾满了茶渍,被人细心地烫平过,才有现在这般平整。
在这驿馆大街有个规矩,所有与外界相通的传音口谕,务必誊抄下来,不得“雁过无声”。
老都清楚地记得,收到这份口谕,递誊抄件给风云堂送审之后,便把誊抄件扔进了废物筒。
老都的眼睛,像浮在水面鳄鱼的眼睛,左右晃动着,发出狰狞的寒光,细声说道:“你这小子,什么居心?留着这封信,是想到圣君跟前参我一笔?”
“怎么,你心里有鬼,所以害怕?”舜云绷紧了肌肉,反唇相讥。
“是啊,我就是害怕,怎么着?可现在,你们得先怕,你们得害怕流落街头、食不果腹、丧身狼嘴、人人喊打!哈哈哈,怎么样?”老都挑衅地望着连决三人。
“老爷!不对啊!”毕小天惊叫一声,这份誊抄件,是毕小天亲手递给老爷的,也亲眼看着老爷将他随手一揉扔进了弃物筒,但这封信落到了雷舜云手里。
毕小天脸色一白,凑到老都耳边说道:“老爷,这封信怎么到了他们手里?我想起来了,他们来的第一夜,您房里就起了很大的烟,差点把您烧死熏死,一定是他们去您房里乱翻,发现了这封信,然后起了杀心,他们、他们该不会是想霸占您的驿馆吧!”
“混账!”老都耷拉的肉眼皮霍地一跳,指着连决三人的鼻子就要破口大骂,毕小天又附在都老爷耳边小声道:“老爷,冷静啊,可别赶走他们,他们可差点害死过您的,我看,就把他们留在府里,慢慢剐死!”
老都嘴里的“你们都给我滚”,经过毕小天一劝,咕噜一声咽了下去。
老都攥着拳头,勉强挤出笑容,咬牙道:“你们几个,差点气死老夫,但念在你们年少无知,也念在邸馆主大人大量,老夫也不做小肚鸡肠的人,今夜的事情,老夫便不记仇了,老夫还是不计前嫌收留你们!”
“既然没有实证,我也不便扣人了,连决,你们可以回悬川驿馆了。”邸柯不咸不淡地说道。
“回个屁!”雷舜云青筋暴起,蔑视老都。
“雷小兄弟,看在令尊的面上,我还是劝你一句,在圣河流域,有个屋檐接济你就是莫大的恩赐了,不然,你们很快会冻死饿死!”邸柯不阴不阳地说道:“毕竟,在这条大街,你们没有第二个去处了。”
邸柯说完,目光轻轻扫视着周围一个个驿馆管事人,原属于訾家、佚狐邦的率先叫嚣道:“你们最好出来,咱们单练!”
而像固国驿馆、赫连驿馆等,全是屏息凝视、一副高高挂起的姿态,而这条街上许多名不见经传的小驿馆,诸如“呼尔蒙驿馆”、“羌笛驿馆”等,更是噤若寒蝉,不敢在大人物之前下决定。
连决三个人,原本就没指望别处,到了这份上,连飞宇驿馆都没有指望了,雷舜云冷笑了一声,正要拉着歌瑶和连决一起走,连决的脚跟却稳稳扎在地上,舜云拽也拽不动。
连决微微低头,向都老爷恭恭敬敬地说道:“都老爷,你宽宏大量,是我们几个晚辈错了,谢谢都老爷还肯容纳我们。”
雷舜云、云歌瑶的眼睛,瞪得像酒瓯一样大,看着连决大步流星地向悬川驿馆走去,两人急忙跟了上去,舜云扯住连决的胳膊,“你疯啦!”
连决只甩下一句话:“留下,灭他。”
待连决、雷舜云和云歌瑶回了悬川驿馆,各自躺在床上,盯着黑沉沉的房顶,轻轻叹着憋在心口的闷气,也浑浑沌沌地睡了个后半夜。
第二天,晨光湛亮,三人又打起了精神,合计了一番昨夜的事情,一致认为飞宇驿馆门前逼真的障眼法,还是那个羿灵冲所为,因为羿灵冲脸上总挂着知晓一切又幸灾乐祸的微笑。
但连决想不通的是,羿灵冲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从中作梗,其中是有不为人知的宿怨、或是利益之争?更让连决奇怪的是,那天下午修炼大容之宝,似乎真是羿灵冲帮助自己破了魔障,登上了坐照之境。
只不过这个羿灵冲,就悄没声地住在隔壁,连决这边相安无事,他也静如止水,连决这边想做些什么,他立刻就来掺和一脚,又是暗箱操作,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着实狡猾。
连决便抛开了羿灵冲不想,一大早便起来,和舜云、歌瑶一起,去修假山,云歌瑶还是同昨天一样,在似透非透的黑金宫玉上描画禽鸟,雷舜云则比对着连决画的草图,领着七八个壮汉劳力热火朝天地搬石砌筑。
雷舜云是彻头彻尾的玄冰族人,体魄耐寒,遇热易燥,撸袖振臂地监了半上午工,转念一想,好像半天没看到连决,舜云沿着假山绕了一圈,见连决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