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江又称春江,发源地不去考据,贯穿数个大洲,全长一万余里,是大夏南方地区重要水运渠道之一。
正值冬末,江面水汽蒸腾,氤氲缭绕,江风寒冷,长长的戈滩上,聚集着成百上千人,并且陆陆续续,还有人往这边赶。
范羽寻了个外围坐着,尽量让自己显得不起眼,耳朵和神觉却不敢放松,小心翼翼的收集着周遭的信息。
到了中午,才有一些阳光冲破阴霾的云层,落到江面上,雾气反而更大了些。
这时,人群涌动,一行数十人,抬着猪羊鸡鸭若干东西,排开他人,占据前方一大块地。
相熟的拱手作揖,彼此问候,一脸和善,但又寸步不让,语言中针锋相对。
“诸位,时辰已到,请祭长吧。”
“请祭长……”
……
唢呐悠扬,锣鼓喧天,一声声高昂的宣声,从前到后,又从后传出来。
“祭长到。”
一头戴花翎,身着银鳞服,手持竹杖,一走一顿,手舞足蹈,嘴里念念叨叨的老者,在数千双眼睛下,慢慢走来。
老者也不理会他人,只走到江边,忽地脚步一跳,手中竹杖指向江面,口中唱戏似的:“江神娘娘呀,你的信徒提着载满五谷的篮子,抬着千斤万斤肉食,来祭拜你咯。”
如此三四遍,用一刀割破手指,把鲜血滴入江中,不一会江面雾气大盛,水声“哗啦啦”拍击岸边。
“还不快把贡品倒入江中?”
老者回头喝斥,其他人立即争前恐后地,把带来的猪羊牛狗,纷纷倾倒入江。
初始之时,江面一片平静,贡品漂浮满满一江,随着江水起伏飘荡。
“哗啦~”
距离岸边数十丈远,水面猛然掀起波浪,接着形成一巨大的漩涡,仿佛把整个江面的水都要吸入。
无数贡品,不过片刻功夫,就被席卷一空,接着一声如猪似虎的声音,从江中心传来。
“嗷~”
闻声,无数人激动,纷纷跪拜在地,磕头祈祷:“江神娘娘现身了,江神娘娘现身了……”
一时间,整个戈滩上居然安静,都是闭目叩头,喃喃之声如佛堂念经。
范羽吃惊的站起身,挂在他腰间的翻天印,居然开始剧烈抖动,好似要破空而去,投入江中。
这么多人眼皮底下,可不敢让你飞,再说了,都不知道江里面什么东西呢,让你飞进去,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正在他惊疑的时候,前面又出了状况,那老者祭长猛然一杵竹杖,瞪大了眼睛:“瞧啊,江神娘娘不满意贡品,不肯降福,你们这群罪人,居然敢拿这点东西祭祀,就不怕娘娘降罪么?”
江面波涛汹涌,巨大的漩涡并未散去,卷起来大浪不停的拍击岸边。
滚滚雾气,凝结着丝丝桔红色,隐藏在深处,旁人瞧不出来,但范羽却看得明白,于是越发惊疑不定,更不敢轻易妄动。
“祭长不必动怒,在下早已经有了准备,本想着等大家祭祀完再另外敬奉,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一富态男子,拍了拍手:“来呀,把贡品带上来。”
旁边的家奴,立即推搡着五六个面黄肌瘦的人上前,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着像一家人。
“老爷,老爷您发发善心,放过我们吧,我们能干活,什么活都可以干,只要一点点吃食就行……”
“说什么糊涂话,本老爷从牙人手里把你们买来,就是让你们去服侍江神娘娘的,这多大的幸事,莫要再胡说八道了。”
富态男子冷喝,旁边祭长面色微微变化,眼中闪过慌乱,很快又隐匿下去,变得冷漠无情。
其他人脸色更是铁青,几个人甚至冷哼,深深看了眼富态男子,旋即一甩衣袖走了。
如此变化,离得近的信徒,纷纷退后,离得远的又不知道发生何事,显得一片骚乱。
“来呀,送他们下去服侍江神娘娘……”
富态男子满面通红,搓着手,有些急不可耐。
那五六人,知道自己的命运,纷纷挣扎,试图逃跑,被家奴棍棒打回,一个个被逼到江边。
无数人眼睁睁地,无一人上前阻止,有兴奋,有不忍,有愤怒,有叹息……
“你们这些吃人血的畜生,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被逼到江边的一老人,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对着江面:“如果真有江神,我咒你永坠地狱,不得翻身……”
“儿啊,咱下辈子,不要做人啊。”
说着,一跃而入,在江面上打了个旋,就消失不见。
老妇人跟着凄厉尖叫,跟着跳下去。
“爹,爹……娘,娘……”
一男子,仰天痛哭,:“我们一家犯了什么错,造了什么孽啊。”
转头,一双眼睛,赤红怨毒,一个个的看,像要刻在灵魂深处,生生世世不会忘记。
“翠娘,爹和娘先走了,咱们跟着去吧。”
妇人恐惧地软瘫在地上,哆嗦着,颤抖着,紧紧地抱着一对儿女。
女儿不知道发生什么,小脸惊恐,死死抓住男子手,:“爹,小丫不想死……”
……
水花作响,人影消失,留下数千双眼睛,静静地,死寂一片。
范羽死死捏住拳头,牙齿作响,两腮颤抖,如野兽似的,随时会暴起伤人。
不行,不能动,会死的。
就在方才,那一家子人被推出来时,他就要上前制止,但刚上前一步,立即就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