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想到此节,自己心里却是一惊。若那戏子果真是刺客,却是完全不会有人能想到了。可是那戏子若是一击即中尚可,若是不成,他自己岂不是就成了最大的嫌犯?三皇子便坐不住了,假作身体不适,就要出宫去。
许半青听人来报说三皇子要回府,冷笑了一声。这个戏班是他举荐进来的,唱的第一出戏也是他安排的,许半青绝不会相信他与这事儿毫无关系。恐怕他早就知道刘依纯与自己有旧,甚至还有可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性别。她怎么可能就这样放他平安无事的出宫去?想着,冷冷道:“今儿是太皇太后的大好日子,三皇子做晚辈的,怎好缺席?若是身体不适,便寻个僻静处休息休息。朕瞧着,太医院就挺不错的。”
正好前日秦太医才刚回来,把人交给秦太医看着,许半青也放心。又对林菜耳语了几句,林菜的神色就郑重起来:“皇上放心,奴才一定会安排好。”
那边厢三皇子被半送半押的推去了太医院,许半青却有些坐不住了。她想去看看刘依纯。他并不是体弱多病的人,更不是胆小怕事之人,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晕过去了?找了个借口,便也离席而去。
回了存玉堂,便见到白炎锡冷着脸坐在门口。
“你怎么在这?他呢?”许半青心里咯噔一声。她倒忘了,白炎锡见了刘依纯,恐怕心里不大会舒坦。从前白炎锡便不大喜欢刘依纯这个人,那时以为刘依纯死了,也就罢了。也正是因为大家都以为刘依纯已经葬身大漠,许半青和白炎锡才最终走到了一起。如今刘依纯死而复生,还被人送到了宫里,这件事要怎生收场,还有的头疼。
许半青的神色就有些讪讪的。
白炎锡却面色如常——一样的冷漠,“在里面躺着,还没醒过来。太医看了,没什么大碍,想是太过劳累了。”
许半青点点头,顿时觉得场面有些尴尬了起来。虽然白炎锡并没有说什么,但她总觉得他好像不太高兴。这事儿要是换做谁,想必谁也不会高兴吧?许半青满心的纠结,不知从何说起,匆匆说了句:“我去看看他。”竟似落荒而逃。
身后传来白炎锡愈加冷了几分的声音:“臣以为,他如何死而复生,又是如何进的宫,皇上还该好好查探一番才是。”
许半青心里何尝不知?只是那重逢的喜悦总是比心底里的怀疑来的更为重要。闻言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回头,大步进了房门。
刘依纯被安放在罗汉床上,床上的小几已经挪走,一边的窗户敞开着,隐隐能传来远处的乐声。夏日里的风暖暖的,拂过脸颊,许半青却止不住的发抖。双睫颤了颤,才鼓起勇气向床上人看去。
此刻刘依纯面上油彩已经被卸去,露出白皙的一张脸。一双杏眸紧闭着,黑而长的睫毛压在眼下,投下一层阴影。
虽然白炎锡说刘依纯没什么事,许半青还是忍不住去探了探他鼻息。是温热的。
一颗心好像此时才落回了原位。手指在他面颊上抚了抚,是真实的触感,不是假的。他好端端活生生的回到自己面前来了!许半青心中的狂喜好似滔天巨浪一般翻涌而过。世上再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
那些怀疑,那些诡计,统统都见鬼去,他平安,便是最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