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半青明白自己此刻是做了那救命稻草了,然她自身也是难保。先不说接下来的路途能否护住那几人安全,眼见着日头已偏西,等天黑下来,那几个人住在哪里?晚饭吃什么,都是问题。当然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如果刘依纯肯现在转身,先将那几人送回城去,也不失为一个稳妥的法子,只是这话她却实在说不出口。本就是她求着人家带自己去乞颜部的,才一出门就给人家惹了麻烦,现在叫调转回去,感觉有些太厚脸皮了。
刘依纯看着她一脸纠结的样子暗暗发笑。其实他早已打算好了,只要许半青开口,就派人将那几人送回甪杨镇,叫许半青再欠他个人情。偏许半青几次欲言又止,也不说话,他也只得默不作声。
一行人在沉默中行走着,路已经越来越荒芜。刚出镇子的时候还有些石板路,路旁也有一些树木植物,到后来只稀稀落落几棵白杨在风中招展,路也变成了砂石。而行至黄昏,昏暗中已不太辨认的出路来,脚下似乎无边无际都是同样的沙石。
刘依纯抬了抬手,示意众人下马休息。
许半青下了马,跟着众人一起将马赶到一边休息,转过身,就见刘依纯已升起了篝火。时明时暗的火光中,白玉般的面庞说不出是喜是忧。一行人分做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却是隐隐将刘依纯护在其中。
“趁着天没黑,做好记号,就休息吧。”刘依纯扬声道。有一个护卫点点头,应声而去。刘依纯的视线却望向了身后不远处。
许半青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强忍住抚额的冲动,叹了口气。
“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刘依纯道。
许半青明白他的意思。站起身向着一直跟在身后的那几个人走去。
许半青一行人是骑马,尚觉得有些疲倦,何况那几人一直步行在身后?许半青也有想过,若是他们快马加鞭,恐怕很快就能将这几人甩得远远的,偏刘依纯不紧不慢的走,倒叫这几人跟出这么远来。然她也明白,这便是刘依纯体贴的地方。他不说帮忙,却也不想让这几人迷失在旷野中,若是再遇到乞颜部的人。之前那一番凶险岂不是都白遭了?
那几个人原本已经坐在地上了,甚至领头那人有些体力不支一般躺倒在地上,见了许半青过来。忙互相扶持着站了起来。
许半青刚要开口,几人便又要跪倒在地。
许半青忙上前扶住领头那人。“不要总是跪来跪去的!男儿膝下有黄金,难道你们不知道吗?”口气有些不善。
那几人便顿住动作,互相看了一眼,领头那人就有气无力的道:“恩公教导。我们会记住的。”
“不要总是叫我恩公!”许半青不知道自己发些什么脾气,只是觉得很无力。对这几个人,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就这样跟下去,路上还得照应着他们。许半青不是不愿意救人。但是她已经逞能救过一次了,再下去,也非她力所能及。微微叹了口气。道:“我姓齐。”
“齐少侠!”领头的村民眼睛一亮。只要恩公肯和他们说话,就还有回旋的余地。自己一行人跟了这么久,无非是想获得一些照拂。
许半青也不想被称为少侠,在她心中,侠应该是金庸笔下的那种。为国为民,自己做了些什么?何德何能被称为侠?只是与这几人恐怕也是讲不清楚的。略带嘲讽的掀了掀唇:“不知几位如何称呼?”
“小的姓吴!”那几人就有些激动,抢着答道。
许半青揉了揉太阳穴:“你们一个一个说。”
领头的人似是在几人中还是有些威信的,瞪了瞪身边人。待几人安静下来,领头人才说道:“小的是吴家村的,叫吴大有,村中壮年都被乞颜部的人抓去了,小的和这几位村民侥幸逃了出来,却又被他们追上了。幸得齐少侠相救,感激不尽。”
说话间对着许半青又鞠了个躬。
许半青摆摆手:“那些事就不要提了,我只问你,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一路跟着我们到底想怎样?”
吴大有远远看了看篝火的方向,他是见识过那些人的武艺的。虽然那个被称作掌柜的人给了自己钱,但拿着钱回家去又能怎样呢?还不是被抓到乞颜部去?这才撺掇着几个村人一直跟着商队。见齐少侠问起,忙答道:“小的几人已是没了家乡,即便回去,也不过是再被乞颜部捉去。乞颜部这次是打着征兵的口号,我们几个在他们看来就是逃兵了,回去还不是个死?我们想着不若跟着少侠。”扫了眼身边的几个人,“我们虽身无长物,也算是年轻力壮,帮少侠探探路也是绰绰有余。”
这意思是非要跟着自己了。许半青有些无奈。求助般的回头望向篝火的方向,不见那边有何动静,想是已经歇下了。想了想,便道:“实话说了吧,我们原本没打算淌这趟混水。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们是个商队,向来是做乞颜部的生意的。这次也是要去那边,带着你们实在是不方便。便是白日里救下你们,也已经算是惹了麻烦。”
话音未落,就感觉到脚下大地有些微的震动。
许半青有些疑惑的放目四望,然天暗得太快了,看不清楚。这时觉得身后一暗,竟是篝火已经熄了。
不等她作何反应,身后已传来刘依纯的声音:“有人来了,咱们避一避。”
许半青回过头,刘依纯已是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后。有些迟疑的又看了眼面前几人。
刘依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