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晨之后进入山洞的桑何,开始解救吊在树枝上的女人。
路晨环视山洞,在角落里发现一堆衣服,他抱起衣服,开始给依旧昏迷的女人穿上。
这时,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女人悠悠醒来。她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缓慢地脱掉,指着地上的一套红色衣服,有气无力地说:“那才是我的衣服。”
路晨将衣服递给女人。女人不管自己身上不着一缕,拿起内衣慢条斯理地擦拭身上的粘液,然后才把红色外套和长裤穿上。
她的表情极为平静,对自己的遭遇似乎浑不在意,又或许是丰富的阅历让她内心强大。
“今天几号了?”女人打破山洞里安静沉闷的气氛。
路晨没想到她的第一个问题竟是这个,答道:“11号。”
“你们带手机了吗,能不能看到繁城的新闻?”
“我们就是从繁城来的。”
“那你有没有听说一个叫宁馨雨的女孩,知不知道她的消息?”女人的声音比先前稍微急切了一些。
路晨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如实说道:“她被杀害了。”
女人一下子颓丧下去,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混合着迷惘与伤感。她低声呢喃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路晨很想知道女人知道什么,他的敏感性告诉他,这里面包含了重要的线索。不过眼下的情形,以女人的令人难以揣测的状态,未必会告诉他。
他旁敲侧击:“你是宁馨雨的母亲吧?请节哀。”
女人缓慢地点头。
路晨心想,宁馨雨今年25岁,眼前的女人生她的时候,一定非常年轻。他突然产生一种强烈的感觉,女人的表情,更多的是难以言表的迷惘,而不是失去女儿的悲伤。
“你杀了我吧。”女人突然说道。
“对不起,我不会这么做。”
“那你把刀给我,我自杀。”
路晨再次摇头。
“就算你不给我刀,我也不会活下去。我要死在这座山里。”
“如果你非要寻死,我拦不住。我能拦住一时,也无法一辈子阻止你。但无论如何,我不会成为那个递刀的人。相反,我会劝阻你,虽然你的家庭遭遇了劫难,但你还年轻,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路晨用尽量平静温和的语气劝道。
“你才年轻呢。就是因为你太年轻了,你不会理解,信仰的一切全部崩塌是什么感觉。”
“恰恰相反,我或许能理解。我也面对过自己的世界完全崩解,我熟悉的一切,经历的全部,认识的所有人,通通消失。我只能在一个陌生的新环境里,展开不知道会遭遇什么的新人生。”
女人抬眼审视了路晨几秒钟,说道:“想不到你竟然也有这么复杂的经历。”
“所以呀,你也可以重来。”
女人机械地摇头,沉重地叹息。
“我的女儿因我而死,我的丈夫或许也是因为我而遭遇厄运,我还有什么资格活下去?如果我真的配活,我应该接受到信号,但我并没有感受到。”
路晨感觉到,离女人说出她的秘密已经越来越近了。他没有着急,依旧慢慢地引导。
“我们从繁城赶来,穿过山路和树林,才找到这里救了你,你不觉得这就是一个信号吗?”
女人突然眼睛一亮,声音变得激动:“对呀,我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我所有的苦难,都是对我的考验。我这么多年竟然没有想明白这一点,谢谢你拨云见雾,让我终于看清了。”
女人在路晨脸上亲了一口,随后站起来,大步向山洞外走去。
路晨一脸懵,你明白什么了大姐?赶紧告诉我,我还什么都不明白呢。
桑何一直在给另外三个女人穿衣服,他脱下自己贴身的背心,擦干净她们的身体,再将衣服给她们一件件穿上。从他从容的动作来看,他似乎非常确定哪件衣服是属于哪个人的。
穿好衣服之后,他用一个圆形的金属物品,贴在女人的前额上。路晨仔细看着那东西,中间是圆形的,外围则伸出八条排列齐整的弯曲物件,像章鱼的触手似的。
看见红衣服女人跑出山洞后,桑何晃着手中的东西说:“等会儿给你解释,你先去追她。”
路晨跑出山洞,看见女人并没有走远,而是站在林中空地上,张开双臂迎接阳光。
见女人此刻心情不错,路晨问出了之前一直在酝酿的问题:
“你似乎知道宁馨雨为什么被害,可以告诉我吗?我会想办法替她报仇。”
女人转身看着路晨,脸上带着开朗的笑容。
这是一个美丽而充满信念的女人,家庭遭遇的事,在她脸上竟然看不到一点痕迹,路晨这么想着。
“没有什么仇恨。我很感谢你帮我看清了整个人生,但我确实不能对你说太多。一切都是考验,她没有通过考验,是她的损失。这是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我说这个,是不希望你在这件事情上白费力气。”
又是一个谜语。魔典给的是谜语,他所经历和见证的是谜语。一切都是谜语。
桑何走出山洞,手里还拿着那个圆形物品。
女人看着桑何手上的东西,警惕地问:“我刚才就注意到,你用这个东西贴在女人头上,你想干什么?”
“你们这几天的经历,是非常恶心和痛苦的记忆,这个东西能帮你们清除这段时间的记忆。”桑何徐徐说完,看向路晨,表示这也是给他的解释。
“我不需要,”女人很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