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老秦和梁兴还没交过手。
两人刚见面就因为带艺投师闹的不欢而散,等周管事从中说和又赶上老秦参加洛杉矶大学生拳击联赛,一来二去的就给耽误了。
“师弟,等你恢复清白,咱俩过过手?”
“行啊。”这厮答应的干脆痛快,反正肯定打不过,从中汲取经验才是正事儿——拼命另说,以伤换命什么的谁的经验都没他多。
毕竟模拟对抗死不了人。
“我觉得吧,学员还是得鼓励,你不能拿入门弟子的标准去要求他们,从花钱学艺这方面讲,咏春堂和其他武馆其实没太大区别。”
小师兄眉头皱的更深。
他生在咏春堂,是嫡传、家传、铁定的下一任掌门,归属感极强,听到老秦拿咏春堂和其他武馆相提并论,本能的就心生反感。
“别不乐意,你想想,人家交钱图啥?”
“学功夫,真功夫!”
“他们能分清真假?”
“我咏春堂岂会误人子弟?”
老秦伸手压了压,轻声道:“梁哥,你得站在外行人的角度想,在普通人眼里,能打的就是真、不能打的就是假,就这么简单。”
“不下苦功拿什么打?”
问题又绕回来了,老秦苦笑:“咱一个一个来,先捋清思路、再研究办法。先不谈他们偷懒的问题,你就说我的想法对不对吧?”
“……嗯。”
动静小的跟蚊子哼哼似的,老秦也不在意,继续道:“第二个问题,咱得端正态度,比如我,我拜师叫求学,求着师父教我东西。”
小师兄瞥他一眼,心说这还差不多。
“但学员不一样,他们跟咏春堂什么关系?”这厮一挥手:“难听点儿说跟这家宾馆差不多,不求着我来,但我花钱了就是顾客。”
“你还想让我拿他们当上帝?”
“那不至于,就是个比方。宾馆肯定不会拿我当亲人,但该有的它得有,否则下次我肯定不住这儿,有朋友来也不会往这儿领。”
梁兴沉默。
记名弟子和入门弟子人少、学习时间长,像老秦,拜师礼交过一次,以后也就三节两寿送些礼物,大部分收入还是得指望学员。
咏春堂也要吃饭啊!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每天对他们笑脸相迎,叫他们起床、给他们打洗脚水?”小师兄有些激动,自尊不允许他做出这样的事。
“那个,我能说一句吗?”
苏占斌举手,凶巴巴的脸偏做出一幅小心翼翼的模样,直叫人辣眼睛,老秦一捂脸,没好气的道:“有话说话,不许恶意卖萌。”
“哦。”
“你还卖!再卖萌揍你啊。”
“我……”
倒霉孩子揉了揉脸,低声道:“我是觉得梁先生想的太偏激了,拳击队也有培训班,有时候我们还欺负……呃,帮他们提高一下。”
“然后呢?”
老秦翻了个白眼,欺负萌新菜鸟就直说,还「帮他们提高一下」,你咋这么会说呢?照这么形容,放任不管岂不是「自由成长」?
“然后就跟他们说,揍他们都是为了他们好,再就是给教练站站台,告诉他们大家练的都一样,最后列出我们的训练量吓唬人。”
“就这么简单?”小师兄满脸疑惑,对方说的这些他一样没落,为啥咏春堂的学员就带不起来?莫不是附近盖楼坏了祠堂风水?
噫——
他赶紧摇头,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要讲科学、拒绝封建迷信,带不起来一定有原因,风水什么的不能讲,老爹要打人的。
“师兄,我觉得这是因为两家学员的期望不一样。”
老秦解释道:“他那儿的学员就没指望能有多高成就,顶天跟省队打个平手,期望低,所以容易实现,每前进一步都能感觉到。”
“省队还低?”苏占斌不服气。
“嘁,拳击上限是世界拳王,是泰森、梅瑟威,国人眼里的功夫是金庸古龙卧龙生,你说低不低?”这厮怪眼一翻,当即反怼。
“呃……那是挺低的。”
“所以嘛,咏春堂学员就算知道飞不起来,心里也会不自觉的抱有幻想,结果现实太骨感,骨感到看不到希望,于是自暴自弃。”
小师兄头疼,他也不会飞,咋给学员希望?
老秦却没提这茬,反而对苏占斌下了逐客令:“看完了吧?回去慢慢琢磨,有机会咱再正式打一场,也让我见识见识你的铁头。”
“能发给我吗?加你个微信。”
苏铁头起身,猜测接下来的话题可能不方便外人听,毕竟是初次见面,对方能陪他打一场并指出缺点和方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ok。”
师兄弟起身送客,再次落座后老秦换了壶茶,边忙活边问:“梁哥,这哥们儿啥背景?”
“大师兄的亲戚。”
“我说呢。”老秦了然,换一般人跑到咏春堂指名道姓的找他切磋,梁兴能搭理对方才怪,更别提亲自送到宾馆、并且全程陪护。
“我是怕你把他打坏了。”小师兄特实诚,“这小子我没见过,万一他嘴上没个把门的,再跟你嚷嚷几句,大师兄那边不好交代。”
“嘿嘿,不至于。”
“你觉得这话我信吗?”
“咱还是聊聊咏春堂吧。”这厮心虚,“一年的时间不可能把功夫练的多深,所以我觉得还是得从结果出发,好苗子另当别论。”
“仔细说说。”
入室弟子有资格对门派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