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圣嘴角微微上扬,以极低的声音喃喃道:“化蛇遗血,难怪能够让这畜牲如此听话。”
老苗头见他嘴唇开阖,打趣道:“小友偷摸说什么呢?莫不是怕老夫拦不下那头孽畜,在留遗言?”
陈圣哑然失笑,还未来得及开口答话,吴宵脚下那颗头颅上人面越发清晰,口中腥臭味道更盛。
“不好!”老苗头急呼一声,伸手将陈圣向后抛去,瞬间就有一位守候在落处的护卫接住他,飞奔去与陈沛儿汇合。
陈圣伏在护卫背上,好气又好笑,老苗头显然是早就安排好了这一切,只好留下一缕神念附在老人身上,双眸微垂,酣然睡去。
“阿福,外头情形如何?”不过十二三岁的陈沛儿皱着秀眉,手中已经出现柄一看就不是俗物的宝剑,脸色如大人一般沉重。
名唤阿福的护卫摇了摇头,接住陈圣的一瞬间,他看到护持着船身的阵法已经布满裂纹。
片刻之后,一股震动袭来,随后所有人都听见吴宵猖獗的笑声:“陈家护卫听着,每人交出二十颗灵石,我可以放你们泅水过江。”
“吴宵,你不要太猖狂了,我陈家之人很快便到。”这是老苗头的声音,此刻他正挡在妖蛇面前,双眸盯着气息狂乱的妖蛇。
以老苗头的见识,竟都看不出吴宵滴入妖蛇口中的是什么东西,只知是一滴妖兽血,可究竟是何等存在的血液才能让一头四阶妖兽,跃升到接近五阶的地步。
吴宵咧嘴,手腕扭动之间淌出一滴液体,那是一团稀释了无数倍的化蛇遗血,是他操纵脚下妖蛇的依仗所在。
“撕了他!”吴宵冷喝一声,自蛇首上落下,并未跳下商船,而是站在一根桅杆上,只要宰了这个老家伙,陈家商船就真的任他施为了。
若放在以往,吴宵绝不敢有如此念头,甚至碰到了大家族的商船还得躲得远着,怕某些喜好铲奸除恶的大家子弟,将他断江寨这伙水匪给铲除了。
可如今不同,一头接近五阶的妖蛇在手,他吴宵在这伏龙江可就算是真正的如鱼得水,即便是金丹修士亲至,大不了躲入江水之中就是了。
吴宵令下,妖蛇双瞳骤缩紧,盯着老苗头张大嘴巴。
“哼,老夫便是拼了命也要让你死在此处。”老苗头抢上一步,手中凝聚着一团灵力,重重轰落在妖蛇头顶,而后竟然越过它,直取吴宵。
不只是错觉还是如何,在船舱中响起一声叹息。
几乎叹声刚刚响起,吴宵身形被老人手掌一握而过,化为道道残影,意识到被骗的老苗头极速抽身后撤,可惜已经来不及。
一条大尾狂甩而来,打在老苗头后背之上,将他拍入水中。
吴宵突然出现在妖蛇头顶,望着水中生死不知的老苗头,讥笑道:“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去了?如此粗浅的手段都看不破,合该你今日死在此地。”
他大手一挥,一众手下潜入水中,高举着刀剑,要去为这高高在上的修行者,陈家商船主事,送上最后一击。
看着那具身体被手下刺穿撕裂,吴宵弯腰拍了拍妖兽头颅,才落在甲板上,看着舱门口满脸戒备的护卫,朗声笑道:“各位兄弟,我吴宵并无意取你们性命,亦不想真与陈家结成死仇,只要将我所要的交出来,咱们依旧相安无事。”
陈圣轻呵了一口气,以神识将所有人的反应看在眼中,随后微微颔首,不得不说,能够富甲一州,陈家的家教果真不俗,这帮护卫不仅没有一人退缩,更是个个面对死志。
灵韵此时悠悠醒转,看了眼外头的光景,剑眉微蹙,在桌下的脚掌轻轻踢了踢陈圣,眼神带着几分征询意味。
陈圣伏在桌上岿然不动,心声传讯让他不得轻举妄动,哪怕船破也不可出手。
灵韵心中满是疑惑,之前与老苗头把酒言欢称兄道弟的不是你?
“我只数三个数,若是让我强攻进去,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吴宵神色冷厉,这帮陈家人怎地如此不识好歹?
二十颗灵石的确不少,但以陈家的实力完全可以负担,似这等商船最多不过百余人,两千多颗灵石罢了。
“难道……那汉子身份果真特殊?”吴宵心中突然闪过这个念头,结合老苗头之前对陈圣的态度,他更是坚定了这个想法。
于是,吴宵话锋一转:“不愿出灵石也成,将之前在船头上喝酒那个家伙交出来。”
听得这话,舱内众人面面相觑,便是陈沛儿都忍不住问道:“那断江寨,是冲着你们二人来的?”
灵韵摇头,他与陈圣漂泊到此方才几日,其间的确有几只小喽啰经过,可否被陈圣以敛息之法骗了过去,绝不可能有人记住或盯上他们。
“这就古怪,既然素不相识,那吴宵为何咬着你家叔叔不放?”陈沛儿低头沉吟,全然没有注意到灵韵脸色微沉。
片刻之后,舱内有几人悄然挪动脚步,隐隐围向陈圣。
灵韵双手抱胸,冷冷挡在陈圣面前,道:“各位,是想将我二人交出去避祸?”
陈沛儿神色微变,这才发现身旁大半护卫眼神闪烁,无声表达着一种态度。
她刚要开口,就被两位贴身护卫拉住,低声提醒道:“这两人本就不是我陈家子弟,连累苗主事身死,只让其中一人偿命已是仁慈了,还请小姐以大局为重,不要意气用事。”
对从小养尊处优的陈沛儿来说,这一番话几乎可算是有生以来听过唯一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