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杨芸开始回忆今天早晨的整个过程。
她六点钟起床,洗漱完后,大概六点十五分出门晨跑,因为节目组的要求,晨跑她并没有选择太远的地方,而是就在庄园里。
跑了大概一个小时,就回来了。
在路上看见“我”发给她的消息,于是在回到我们下榻的这栋楼时,第一时间去了厨房,然后问里面的工作人员要了一杯热牛奶。
刚拿到手上的时候,她还特地打开盖子看了一眼,确定里面是牛奶,然后才上楼来。
从厨房到我们的房间这段路并不长,她也用不着休息,只是在上楼梯的时候碰见了……郑安和。
杨芸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哑声说:“郑安和,他手里拿了一个一样的杯子……”
郑影帝?
可他不是杨芸的……父亲吗?
下意识的,我不想用最大的恶意去猜测对方,便试图转圜:“一样的杯子,也可能是从厨房拿的,不一定……”
没等我说完,杨芸斩钉截铁的摇头:“不,就是他。当时他提醒我说我的鞋带散开了,我就把杯子放在了楼梯扶手上,然后蹲下去系了鞋带。”
“从我拿到杯子,到打翻杯子,中间只接触过他这么一个人。”
说完这些话,杨芸的脸色很不好,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消沉。
我看得出来,虽然她嘴上不说,但到底还是对郑影帝的行为感到失望了——然而有希望,才会失望。
虽然杨芸表面看起来冷漠,实际上,她心里却还是期待着父亲的吧?
否则以她如今能和季延平分秋色的咖位,何至于来参加这么一个不算热门的生活类综艺呢?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安抚的拍了拍杨芸的肩膀。
杨芸却很快就从低落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再抬起头时,依旧是那个无所畏惧冷漠无敌的女舞神。
“我没事。”她神色自若的说道,“你们去吃早饭吧,一会儿要录节目了,帮我叫助理和经纪人过来就行。”
我看了眼四叔,见他点头,这才起身和他一起,静悄悄的退出了房间。
杨芸虽然装的很镇定,但发红的眼角却骗不了人。
此刻的她定然是伤心的,不过,有的人伤心时喜欢独处,尤其是像她这种看起来十分坚强的人。
我们把房间留给了她,又把四叔的药箱送回他房间,这才相携下楼去吃早饭,顺便帮杨芸跟江导请假。
餐厅里,我特意看了一眼郑影帝所在的位置,也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怎么的,他和郑雨浓的座位离得很远,两个人连一丝的眼神交流都没有。
昨天录节目也是这样的状态。
若不是昨晚意外听到的那番争吵,我都不知道,这两个同姓的人,竟然真的还有亲戚关系……
貌似还是嫡亲的叔侄。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这样正经的关系,却偏偏还要避人耳目,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原本昨天我猜测着郑影帝和杨芸的关系时,就想过他们是父女的可能,毕竟郑影帝看杨芸的眼神实在是充满了慈爱。
而他生平第一次参加综艺节目就是为了缓和与女儿的关系……这种设定实在很难令人不对他产生好感。
但现在么,我突然有种穿回昨天打醒自己的冲动。
我在心里冷哼了一声,拉着四叔故意走到离郑影帝不太远的地方坐下来,然后冲着稍远处的江导挥手并大声喊道:“江导!我帮杨芸请个假,她刚才在房间里被烫伤了,有点严重,估计今天录不成节目了!”
我的声音足够大,以至于喊完这番话后,整个餐厅的人都朝我看过来,有惊讶的,有怀疑的,还有……隐忍着幸灾乐祸的。
而其中最震惊的,要数郑影帝。
他仿佛是怀疑自己听错了,又被什么提醒了似的,本就白胖的脸刷地一下血色尽褪,人都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那种同瞳孔深处显露出来的地震般的颤动,是根本做不了假的。
我不由得扭脸看向四叔,压低声音道:“你觉得是他吗?”
四叔不动声色的在面包上抹着果酱,闻言连眼皮都没撩一下,淡然的说:“也不一定,可能是没想到受伤的人不是你。”
他这话说的……真是气人。
但偏偏又无可反驳。
我顿时不想说话了,默默地抢过他手里刚刚做好的简易三明治,泄愤似的咬了一大口。
四叔无奈的看了我一眼,笑着摇了摇头,又一言不发的继续弄第二个。
……
因为杨芸受伤,今天录制节目就没带她。
吃饱喝足之后的我们一行人,再次坐上昨天租来的大巴车,心情各异奔赴第二个地点。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嘉宾的这辆车里,气氛明显不如昨天来的纯粹。
区别最明显的就是郑影帝和郑雨浓了,这两人一个失魂落魄,一个得意洋洋,情绪简直不要太明显。
除了智商仅高于单细胞的赵元,剩下的人都感觉出一丝丝不同寻常的气氛,连工作人员说话的声音都比平常来的低。
仿佛在顾忌着什么。
我在暗中打量了郑影帝许久,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不太友好的猜测来,如果今天早晨意外被烫伤的人不是杨芸,郑影帝怕是就不会这么愧疚了吧?
再一想起从前不论是圈内、还是圈外,关于影帝人品的那些美好而华丽的辞藻,就显得无比讽刺。
原来一直以温和善良正直的形象示人的影帝郑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