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边的沈家姐妹俩,顾雨萼不禁想起以前在顾府的时候,那时姐妹们还都没出嫁,每次她都和顾雨芳一起到厨房瞎忙活,顾雨芙静静地跟在她们后面,虽不上手,却耐心地听着她们分派厨娘。顾雨芊必是披着大氅,特意起了炉灶给石老太君煲汤。顾雨萝则不屑于跟她们下厨房,觉得那不是千金小姐该干的事情,尤其对领头的顾雨萼,总是冷嘲热讽。
如今才不过一两年的功夫,便是想寻人吵架,都再寻不着了。顾雨芳远嫁她国,虽贵为皇子妃,想必此时也是思乡的吧。顾雨芙跟着杨坚去了南边,写信回来说日子过得甚是轻松自在,找大夫看了,说身子调理的很好。顾雨芊与顾雨萝,虽没什么消息传回来,可想必已是凶多吉少。自己的日子,过得没有十全十美,可也没什么好抱怨,不过是那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如今定国公府里,怕是早没了她们姐妹的院子,再过个几十年,也没人知道她们曾在那里笑闹过了。
沈珍姐妹俩正是豆蔻年华的时候,虽有不如意,一过年,也丢到了九霄云外,只嘻嘻哈哈地跟着一块准备食材。她们往年并没来过厨房,廖氏说那是下等人才做的事,如今跟着顾雨萼,才发现其实厨房也很好玩。
那些大菜顾雨萼并不插手,只负责几道精致点心汤水。因晚上还要守岁,便看着人熬了几样甜咸粥品,荤素点心,并几样精致小菜,预备等后半夜的时候吃。
外院书房里,沈相打量着眼前这个孙子,看他眼角眉梢都比先放下了许多,嘴角也有了笑意。暗道这门亲事果然做得好。他自诩平生阅人无数,可偏偏就看不懂这个孙子,小小年纪,眼中的沧桑似乎比他都多。依着榜眼之才,不去清贵体面的翰林院,偏偏要到御前做执笔。可如今几桩事下来,皇上对他是越来越赏识,暗中曾道这也算自己留给后面人的肱骨之臣。
沈留青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道:“皇上答应让景王出使西秦了?”沈林泉道:“是,想是本就有心。我不过随口一提,皇上便应了,已悄悄跟景王说了。”沈留青点了点头。道:“想也如此。那你呢,可说了让你随驾?”沈林泉没说话,半晌才道:“皇上让我们夫妻俩一同去。”
沈留青捋了捋胡子,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皇上怎么说的?”
沈林泉道:“皇上说,我是随驾最好的人选。让我们夫妻同去。一来是我们新婚燕尔,陡然分开不近人情,再者顾家四小姐如今是西秦大皇子妃,有姐妹的情谊在,凡事又都好说些。”
沈留青道:“这也有理。你怎么想,可是不愿意?”沈林泉沉默半晌道:“此去西秦必定凶险万分。我一人去冒险也就罢了。”沈相哈哈一笑,道:“你还是个情种。罢了,这事你也别瞎琢磨。回去跟你媳妇商量,看她怎么说吧。”
沈林泉也有些脸红,喝了口茶,道:“自然不好让妇孺以身涉险。还有一事我心中疑惑,这件事其实我们早就知道。当日在庄子,景王妃便提过让我们夫妻随景王出使。”
沈相一惊。道:“你是说这是景王妃向皇上进的主意?”
沈林泉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是十分肯定,只是觉得未免太过巧合了些罢了。祖父可知道这景王妃是何背景?”
沈相沉吟道:“背景倒也无甚特殊之处。这孟家乃是历经几朝不倒的大族,族中子弟众多,虽嫡庶远近分支,却都同源。孟家先祖以南北贩货起家,故留训于后世,凡孟家子弟,不得专以读书举仕为业,士农工商乃至三教九流,只要能做出名堂,族中他人则必须予以协助。”
说罢,又赞道:“这位先祖真是智者,多少世家大族因苦守着身份,放不下架子,只能坐吃山空,一代代的衰败下去,孟家却代代出人才。据说前朝时,一位孟家女子,只因一生痴迷刺绣,孟家族人便帮其开起了绣纺,一时做成了皇家供奉,天下独此一家。景王妃便是出自孟家嫡枝,乃是当今家主长女。其父虽仍在乡下守着祖业,可族中兄弟在朝做官的不少,也有几个经营着买卖,其他东西南北各行当,也就数不清了。”
沈林泉颔首道:“我只是疑心这景王妃消息未免太过灵通,如此说来,到也不足为奇了。京城附近的粮食已收的差不多了,已经入了库,顺顺当当的倒是没出事。南边的也在往这边运,收的时候有人闹过事,后来抓了几个粮商。仓库也遭过劫,一次还差点着了火,和先预想的差不多。如今也在往京里运了,特意安排一个车队落了单,已经让人盯上了。”
沈相笑道:“你们这主意倒是妙得很。诚王这些年被皇上扔出去,也历练出来了。前日皇上还跟我夸你两个,说顾家收的好女婿,年少英才又疼媳妇,那诚王如今还陪诚王妃住在娘家呢。”
沈林泉却暗道,该是顾家出的好女儿才是,却也不说什么,与沈相一起回宣云堂吃年夜饭了。席间廖老夫人颇有些伤感,觉得沈畔清一家还在西北,一家人不能团聚,顾雨萼只好拿话开解着她,又东拉西扯地说了好些笑话,这才逗得廖老夫人展了愁容。本该一家人一处守岁,沈相却觉得廖老夫人身子不济,怕大年下又添了病,到底早早催她歇着去了,让别人也都散了,回自己院子守岁就是。
顾雨萼前世是早早睡觉的,到这儿后听说有父母在堂的人守岁,能让父母延年益寿,便坚持守岁再没断过,算是为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