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萼静静地听着,原来那个传女不传男的说法,竟然是真的,看来当初刘昱几个找自己麻烦,倒也不是空穴来风。
涂运生喝了口茶,道:“当年连家先祖不过偏居一隅,后来于前朝乱世中不得已揭竿而起,因得高人相助,麾下军队所向披靡,被人称作连家军,迅速成了乱世中不可小视的一股势力。在当时,怕是很多人都觉得能统一江山的就是连家了。所以后来连家先祖率部归顺先帝时,不光外人,就是连家部下很多都想不明白。”
沈林泉忍不住道:“我读史书时也看到过,史家只说先帝天降奇才,德威兼备,就连横空出世的连家军都为之折服,自愿归于帐下,总归是言之不详。”
涂运生笑道:“这话也算不得假,只是其中缘由却不足为外人道了。您看当今几位皇子,为了那把椅子,亲兄弟叔侄都恨不得你死我活,何况都是领兵的枭雄?连家先祖可也不是圣人。只是那位深得连家先祖信赖的高人某日却卜得一卦,说连家天命有限,只能做挂角龙。所谓挂角龙,便是龙生挂角,名不正言不顺,如生非分之心,只能落得身首异地的下场。要求自保,便要寻得明主,以成犄角之势,保得明主登基,方能保家人富贵平安。连家先祖起初也不甘心,可连家起兵便全靠这位高人相助,这位高人向来是算无遗策,这次也不由得连家不信。犹豫再三,连家先祖到底还是信了命,给先帝写了封手书,率兵投了过去。先帝确实是个有德才的,当下也不疑心,只以赤诚相待。许诺成就大业后,必封连家为王。就这样,连氏与刘氏联手,其他小的割据势力大部分也只好投诚,有些不服的也被灭掉。收服了地方势力后,前朝的势力在这支大军前不堪一击,先帝只用两年的时间便攻入都城,统一了天下。”
看顾雨萼不出声,涂运生问道:“小小姐可是觉得连家先祖太过草率?”
顾雨萼摇了摇头,道:“我倒不觉得能打得天下有多好。我只觉得既已创下一番成就,就此拱手相让,连家先祖未必就肯这么认命了吧?”
涂运生点头道:“小小姐说的极是。这就是您手中那物件的来源了。连家先祖确实不甘心,便央着那位高人再卜一卦,看看可有转机。那位高人无奈之下只得再对星占卜,最后告诉连氏先祖,转机只在几代之后。若连家能一直有后,三代后该有时机能得续大业。连氏先祖喜出望外,当即便做了一个决定,要为后人留下起事的根本。经过一番布置,最终将那位高人所书的兵阵兵法,军队操练心得。连同这许多年积攒下的财富,并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统统藏到了西莲山里。世人能看到的如今的所谓连家军。比起当年的那支队伍,早就已差了万里。”
顾雨萼听得惊骇,如此说来,连家先祖所藏的,竟是能反了天下的势力?
涂运生见她面色大变。叹道:“这些东西传到王爷手上的时候,老王爷便嘱咐王爷一定要能生个儿子出来。好能实现当初所言的成就大事。王爷虽也征战天下,可却是一片仁怀之心,觉得天下大定之后,眼看百姓便能安居乐业,自己若再起事,只怕又是一场生灵涂炭,因此心中百般纠结。后来因与空因大师结交,不知大师怎能知道这个秘密,苦劝王爷该以天下苍生为念,散了这股势力。王爷虽不想起兵,可也不想先祖的基业毁在自己手里,最后便答应空因大师,便是能得男丁,手中之物也只传女不传男。可巧,后来王爷只得了小姐一个,王爷不愁反喜,自道这是天意,算不得自己违了祖训,因此便也没和小姐提起此事,只把这东西藏起来,作为嫁妆给了小姐。如今既传到小小姐手上,可见空因大师当初所言传女不传男,冥冥中竟都实现了。”
顾雨萼把玩着手中的东西,问道:“便是这么个小物事,该有何用呢?”
涂运生道:“您别小瞧了这个,这个东西只是一个钥匙罢了。您将那盒子拆开,里面是一副绸画地图,按着这个地图所指,便能找到另一幅地图,那才真正是寻往西莲山的地图。至于如何进山,老朽也不知道了。”
顾雨萼拿着这把价值天下的钥匙,心中涌起一丝悔意,也有几分纠结。她看了景王妃的信,便开始怀疑她是要用连家的资源,可没想到的是,连家的资源竟有如此威力。问题是,景王妃知道多少?她想要用到多少?
那边沈林泉道:“不知先生可愿随我夫妇再出山?有您在身边,我们心中也踏实一些。”
涂运生摇头道:“我老了,既走不动,也算不开了,跟着你们也只会添乱。我就在这里养老就好,守着我这些宝贝过日子。我还有些事要嘱咐小小姐,这些东西寻到手,自保也好,助人也罢,只别大开杀戒才是。”
顾雨萼笑道:“这您放心,如若能不用这些,我倒是宁愿不用的。我这人往好听了说,算是知命乐天,其实就是懒,我对救人兴趣都不大,何况杀人。”
涂运生哈哈一笑,道:“小小姐这样很好,这样才好命。人活一世,可不就是图个轻松自在?当年小姐就是太过争强好胜,不知如今可看得开了。”
顾雨萼便将顾家分了家,母亲如今只在家里含饴弄孙,顾微的所有事情一概不管之事说了。涂先生沉默半晌,道:“也好,看开了就好,当初就是委屈了她了。”
见涂先生确实无意出山,顾雨萼便和沈林泉两个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