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氏见了她,眼睛里都涌出笑意来,三步并做两步赶上来,拉住她上上下下细细打量,嘴里骂道:“出去一趟,不说长进些,越发的腆脸赖皮,只会拿你娘消遣,这要是你大哥四哥,早去跪祠堂了。”
顾雨萼伸手揽住母亲肩膀,笑道:“所以都说娘教子有方。至于我,就惫懒些,给娘逗逗趣罢了。”边说边把连氏送到椅子边坐下,自己也对面坐了,拈起块红豆酥慢慢吃着。
这一桌子的点心,都是连氏早早吩咐厨房,按顾雨萼素日喜好做出来的。看她吃的香甜,连氏不喜反悲,擦着眼泪道:“出去这一趟,得受多少的苦头。我倒要去找皇上说说理,我家的儿子拿着俸禄,给他当差也倒罢了,怎么连我女儿也支使起来?你看看你这脸瘦的,只剩下一双眼睛了。”
顾雨萼噗嗤一笑,道:“您快去拿着这话去问皇上,给我也讨了俸禄钱米来。其实您也别瞎惦记,我哪里瘦了,肉都长到了腰上,您要见了准得骂我。大嫂呢,我这些日子没见强哥儿,心里想的不行,还有二侄子,叫什么名字?”
提到俩孙子,连氏终于有了笑意,道:“你大嫂这个月子坐的有些不大好,我让她坐双月子呢,一会儿吃完饭你去看看她。强哥儿如今会跑了,哪肯在屋里待着,早到园子里淘气去了,那副脾性,一点不像你大哥,倒和他叔叔小时候一个模子,眼错不见,园子里的花草鱼虫都被他祸害个干净。老二叫英哥儿,模样长得极俊,跟你小时候似的,我总说不是个丫头错投了胎吧。”
顾雨萼笑道:“您那是盼孙女盼得眼红。不用心急。四哥眼看就成亲了,到时候您准心想事成。”
连氏也笑了,道:“可也是,我是真心想让他们给我生几个孙女养着,到时候满园子住着,穿的花红柳绿的,多惹人爱。当初养你一个,我可是没养够呢。”
顾雨萼又换了盘点心吃着,道:“人家准说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多少人家盼男丁。恨不得家里个个都是男丁呢。别人不说,我家那位二婶子,一哭就是自己命苦。没儿子,受人欺负。”
连氏冷笑道:“她自己上不得台面儿,跟有没有儿子何干?你看你大伯母,不也就两个女孩儿,如今谁有她自在?从你大姐姐入月。诚王就接了你大伯母回府住着,孩子生下来,又当着我们这些人千求万恳的,求你大伯母在府里照应着。如今诚王那孝顺劲儿人人皆知,吃食衣物,变着花样儿的给你大伯母淘换。比儿子不知道强到哪去。你二姐姐两口子也是,人虽隔得远,可但凡有商队回京。必定是一车车的东西捎回来。如今你大伯母那里,上等的杭绸都穿不过来,隔三差五给我和你二伯母送来。那个廖氏,养的两个女儿都是好的,林哥儿心肠又好。要是自己想的通,日子能比谁差了。”
顾雨萼叹了口气。知道母亲说的有理,可廖氏那副烧火棍子脾气,怕是没这段福了,因道:“说到她,我倒是领了差事过来的呢。珍姐儿和石磊的亲事,您也是个媒人,要是有空,就帮他们操持起来吧。沈家那边样样都备齐了,就等着选日子呢。”
连氏道:“要冲着廖氏,我再不揽这闲事。可那珍姐儿倒是个好姑娘,跟你也合得来。这事还真得赶紧操办,石磊的婚事办完,石家才有心思操办女儿出嫁不是。大后日,你大姐姐家的婉儿过满月,何夫人肯定要去,我跟她提提吧。你别净操心别人家的事,你婆婆这回回来,可就是不走了,你还应付得过来?还有你那个妯娌,我见过一回,那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顾雨萼想起家里那摊子事,也不由皱了眉头,想了想才道:“也没什么应付不过来的,我自过我的日子。家里本来由二婶子管家,如今婆婆和大嫂回来,还不知道该如何开交呢,我倒是乐得清闲了,左右那差事也落不到我头上。”
连氏点头道:“这倒也是,不做长媳就是这点好。你如今别跟着她们操那份闲心,且养壮了身子,早点生个孩子合适。”
顾雨萼想到自己正用的药,微微红了脸,低声道:“子润说我年纪小,让我等两年再生呢。”
连氏一惊,随即笑道:“我倒是没看错了他。这男人别的都不管,知道心疼你就是个好的。可你们成亲也有一年了,你家祖婆婆和婆婆有没有说什么?”
顾雨萼想到郑氏,心里有些犯堵,本不想让连氏担忧,可仔细想想,母亲是个精明的,瞒也瞒不过,垂头道:“倒是没人催我,听老夫人那意思,等两年再生也好,我们年纪都不大呢。可这房里的事,怕就是难说了。”
连氏沉了脸,道:“怎么,有人要给你塞人不成?谁出的主意?”
顾雨萼便把当日郑氏要给轻罗开脸做通房,沈林泉留书出走的事说了,临了道:“这事也是我欠考虑,本以为隔得远,有个三五年大家都忘了,谁知道命不好,公公这么快就调了回来。”
连氏最是个护短的性子,当即怒道:“好她个郑知娟,自己这么多年过得太顺了,美得她不知道斤两了是不是?你们成亲刚一年不到,她就要把她的丫头塞进来,引着儿子纵情声色不成?她自己要是那等贤惠的倒也罢了,别人不知道她,我还不知道?当初你公公有个从小伺候的丫头,就因为生得好些,她一进门就远远地打发到了东海沿子的庄子上,嫁了个管打鱼的长工,两口子为这个还闹了好一阵闲气。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