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萼心中虽有些疑惑,到底也不好说什么,只跟着众人起身往园内去。说起来,顾雨萼真心地觉着这身份越高,活得也越没意思。平日在顾府里,就觉得生为了公侯家小姐,处处都得守着规矩,一言一行都得合了身份,很是拘束。待今日见了这些金枝玉叶们,就觉得她们看来过得还不如自己洒脱。虽都是天之骄女,言语间竟都谨慎的很,顾雨萼又因着刚才那事,刻意与这些公主郡主们保持着距离,一时间气氛便有些冷。那石蕊虽是性子跳脱活泼,却不是世事不知的娇小姐,况她因着大长公主的关系,与这些皇家女孩子们都是打过交道的,多少也知道些她们的品行,见顾雨萼有些远着昕郡主,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至少明白刚才怕是有些不愉快。她今日作为主人,只好打着圆场,尽力聊些京里时兴的首饰花粉等事。顾雨萼知她心意,又与石蕊亲厚,见她撑得可怜,自是不忍拂了她的面子,便顺着她的话题与大家聊了起来。她其实本就善谈,说话也风趣,人又随和,不一会气氛也就暖和了些。
几个女孩子正在说说笑笑,忽见石府下人急急来禀,说是皇上来了,请各位小姐速去荣禧堂见驾,石蕊忙带了众人前去。顾雨萼心道这皇上对大长公主倒真是尊敬,直接就去了荣禧堂。待得到了荣禧堂正堂门口,早有小太监进去通秉,皇上一声宣见,顾雨萼等才跟在四公主身后进了屋。就见屋内齐压压站满了人,主位上一位其貌不扬却气势凛凛的老者坐在大长公主对面,正是当今圣上永嘉帝。见几个女孩子进来,还没等她们拜下去,永嘉帝就道:"今日并无外人,就免了这些俗套吧。"又叫过四公主问道:"沁儿可是和你兄嫂出来的?"四公主似是十分得宠,在永嘉帝面前很是随便,答道:"昨日去七哥府上,七嫂就留我住下了,说是今日一块过来便宜。已遣人秉了德妃娘娘。"永嘉帝也不过随口问问,这些小事并不放在心上,因见除了女儿孙女,还有其他女孩儿,其中石蕊不用说,就只顾雨萼是见过的,便对下首坐着的石老太君道:"想必是你的孙女们了,倒是各个好样貌,留一个给我做孙媳妇吧。"石老太君笑道:"各个淘气得很,哪配得上皇孙,皇上玩笑了。"皇上也不过这么一提,见石老太君如此说,也就哈哈一笑。下面的女孩子们听了这话却是心思各异。
皇上今天似是有意要为姑母做寿,并不急着走,只和大长公主聊些当年的事。人上了年纪自是喜欢追忆往昔,大长公主似是也忘了这个侄子已贵为九五之尊,与他聊得甚是高兴,屋内众人自是都肯捧场,一时倒真有了些家宴的意思。正当屋内其乐融融之时,却见一小太监忙忙地进来,捧了封文书,皇上身边的大总管石忠忙接了递给皇上。永嘉帝皱着眉头读了,脸色越来越差,合上信又递回给石忠,转身笑着对大长公主道:“本是有心多陪陪姑母,无奈政务繁忙,得紧着回去了。也罢,就等姑母百岁大寿的时候,朕亲自办那寿宴吧。”众人忙要跪拜恭送,皇上只道免了,起身回宫去了。女眷们自然要留下,男客们包括几个皇子,连带定国公顾云直等,都随了皇上进宫去了。
看来事情不小,这边女客们虽尽力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气氛还是有些紧张。何夫人见状忙吩咐开宴。这也是体谅众人心思,知道大家虽都心急,到底不好意思不喝了寿酒,早些开席,吃了也好回去。于是好端端一场寿宴,急急忙忙地就结束了,众宾客吃完都意思似的喝了会儿茶,陆续起身告辞了。
顾雨萼还和姐妹们一起与祖母同车回家,一路就见祖母神色也不复平日镇定,紧皱眉头不语。顾雨萼虽也好奇,到底不敢打探,也不敢出声,只闭眼假寐,却瞥见那边顾雨芊有些心不在焉,脸上忽喜忽忧,神色莫辨。顾雨萼不由猜疑,今日在石府花园,这位三姐姐是否真的迷路了还是有什么事。一时到了顾府,石老太君便打发人各自回院子,自己则心神不宁地到佛室诵经。一直到了晚间,定国公带着顾征从宫内回来,这才说了原委,原来西边的梁国反了,由晋城进攻大周,因猝不及防,镇远将军李云鹤被杀,一夜间丢了五座城池。
这大周皇族原从西边起家,早前就与梁国结了盟约,打天下时也得了梁国的襄助。待得先帝打下中原,那梁国便成了大周属国,大周也开放西边商贸,且每年送米粮布匹入梁国,以解当地物资匮乏之苦,到得当今,更是早年就嫁去了一位公主。原本以为该是世代友好的邻国骤然起兵,这一下真是打的大周始料不及。
石老太君虽不问政事,但毕竟不是生下来就安享富贵的,到底有些见识,忙问道:“梁国既反,西秦作何反应?”顾云直事事不瞒老妻,叹口气道:“谍报来说,西秦倒未有举兵之迹,只是那秦王却也派了大王子去了临城,怕是要观望一阵,以获渔翁之利。那李云鹤当年也曾叱咤风云,竟一夜间身首异处,妻儿老小是否要受牵连,怕还不知。”石老太君道:“想来未必,毕竟那是太子妃娘家,太子想必会看顾一二。”定国公却知不尽然,便是骨肉至亲,也难说就能在危难之时拉顾一把,何况是姻亲?再说就是太子有心,旁边还有二王爷等虎视眈眈,怎会轻易放过这个打压太子的机会?这些年皇上与太子关系也颇见微妙,说起来也简单,无非是父子年龄相差不大罢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