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萼听他说完,定了定神道:“此事还有谁知道?”顾宇明早知道她气得不轻,也不敢抬头看她,耷拉着头道:“沈兄弟也知道了。”
顾雨萼真是恨不得把顾宇明脑子掰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浆糊。他是真不知道自己做的什么事不成?若是那梁超英被人发现,当刺客抓了起来,给顾宇明安个谋反罪都有可能!只是顾雨萼不明白的是,沈林泉看上去是精明得很,怎么也肯跟着他们搀和到这等事中去?
不过她知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对顾宇明道:“如此说来你今天还是要出去找那个梁超英?你别嫌我事多,今天这事我既然听见了,你就索性跟我说个明白吧。先去玉梅苑坐坐,我那里清静好说话。”
顾宇明也不敢反抗,只跟个犯错的孩子似的随顾雨萼回了玉梅苑。
一进屋,顾雨萼便吩咐小丫头们都退下去,又让紫苏守在门口,紫苏会意而去。顾雨萼让顾宇明坐下,自己也捡个椅子坐下了,问道:“那沈林泉怎么知道这事的?他又怎么说?”
顾宇明没想到她要问的是这个,想了想道:“原本没想告诉他,我也知道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没想到有一次我们去南城找梁超英,居然就遇到了他。后来不知道怎么他就知道梁超英的身份了,还说南城这里不安全,梁超英长得又太高壮,不似京里人,让我们把梁超英安排到了普济山的山脚下,扮作普通猎户。这几天他也在帮着我们找人。”
顾宇明说得虽不甚明白,可顾雨萼也听懂了。简单来说,这四个人,就是三个臭皮匠和一个诸葛亮。沈林泉那个人她虽打交道不多,可除了行为怪异,她还知道此人谋虑深沉且心细如发,顾宇明几个人哪是他的对手,自然三言两语就和盘托出了。不过究竟沈林泉为何要帮他们三个,顾雨萼想不出为什么,要说是因为义薄云天,那也就只有顾宇明跟石磊两个傻瓜肯相信。不管怎样,这事太大,她自己做不了主,还是得告诉母亲和大哥。
想到这儿,顾雨萼正色道:“四哥你别怪我,这事真的不是你我能承担得起的。你可知道这里面多大的风险?你怎么能肯定那梁超英说的是实话,他来京里只为了找个梁国叛徒?若他有意行刺皇上或哪位王爷将军,你如何收场?退一步说,就算梁超英说的都是真的,他可是梁国大将之后,若被官府知道,自然会被当做刺客间谍抓起来。到时候被牵连的可不只是你和石磊!”
顾宇明为人莽撞,可并不是个混蛋,他也知道妹妹说的有理,可让他弃兄弟义气于不顾,他又觉得自己做不出来,因此只低着头不说话。
顾雨萼见他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顾着兄弟义气,可那梁超英与你才认识几天,难道就值得为了他拿全家人的性命去赌?别的不说,难不成大哥就不算做你的兄弟,就不值得你的兄弟义气不成?”
她越说顾宇明越觉愧疚,最后只无力地为自己辩白道:“开始我也这么说,劝石磊别管这事。可你不知道那个梁超英,真的是条汉子,我总不能让他小瞧了去。后来沈兄弟也说,他既是救了石磊,于我们兄弟就算有恩,总不能让梁国人看我们大周都是忘恩负义之辈。而且沈兄弟还说了,这事看起来担险,实际上不碍的。周梁两国早已罢兵,梁国已经称臣;况且梁超英要找的那个是梁国人,到时候我们找到了,只说他是细作,当场斩了就是,不会留后患。”
顾雨萼承认沈林泉的这番话很有说服性,可她却一个字都不信。她不相信那个看上去满腹心机的沈公子是个义薄云天之人,他之所以掺和进来,必有所图谋。虽然顾雨萼还不知道他就是想要什么,不过她是不肯顾宇明冒险的。
顾雨萼看看时辰,拉着顾宇明就走,边走边道:“这事只靠我们俩,拿什么主意都不妥,还是去找母亲商议。”顾宇明不愿意去,可被她死拖硬拽地,也只好跟了去。
到了连氏屋里,却见到了一个不常见的人,正是秦姨娘跪在地上。
秦姨娘潜心修佛两年了,说是安分得很,每天在自己屋里不是抄经就是念佛,因此连氏也就秉了石老太君,免了她的禁足。秦姨娘似乎真是改了性子,解了禁也很少出门,与禁足前没什么区别,今日倒不知出了何事。
因有外人在场,顾雨萼也不忙说事,只和顾宇明悄悄地站在一边。连氏见他们两个进来,便对秦姨娘道:“你说的事我知道了,你要是真能想明白了,也是好事。先回去吧,不必太苦着自己,念佛心诚,倒不在苦修。”
秦姨娘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先给顾宇萼兄妹俩施了半礼,默默地退出去。连氏见秦姨娘走了,转身对顾雨萼两个道:“你们怎么一处来了?脸色这么难看,出了事不成?”
顾雨萼虽也纳闷秦姨娘的举动,到底还是顾宇明这事更着紧,因此便屏退众人,三言两语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下。
连氏还没听完,便气冲冲地对顾宇明道:“跪下!”顾宇明赶紧跪在地上。
顾雨萼见母亲气得说不出话,忙端了茶盏给连氏,劝道:“娘先消消气,四哥只是年轻气盛,太讲义气了些。这事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您先别急。”
连氏一口气喝了茶碗里的茶,恨恨地道:“他年轻,难道你比他大?怎么你都能看明白的事,他就糊涂到此?说到底都是我太纵着他。”说着,又对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