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那次镇压反革命的事情,何足道反倒冷静了。那次杀人数量之多,何足道当时是被吓得不轻,他知道陈克那时候唯一的犹豫只是因为动了恻隐之心,最后这八百多号人还是给杀光了。大处决结束之后,根据地里头的风气立刻是好了不少,再没有人敢公开抗衡新政府的政令。这也是不少同志这次偏向暴力推行的重要原因之一。
“陈主席,这次和上一次的情况比较类似,所以不少同志觉得可以采用暴力的手段。”何足道解释道。
“区别大了。上次那些人已经干了坏事,咱们把他们杀了,人民群众知道了咱们立的规矩不容挑战。最重要的是咱们推行的土改制度的确让人民享受到了好处,提高了生活水平。人民觉得这么好的政策,这帮人居然袭击咱们人民党的政府,这些人的确是自取灭亡。现在那些坏蛋们没有跳出来呢,他们还没有干坏事呢,你把他们杀了这算什么?”
何足道依旧觉得不太能接受陈克的想法,“陈主席,既然那些人是祸害。为什么一定要让那些人干了坏事之后才动手呢?”
陈克引导了好大一圈,何足道才终于问出了比较核心的问题,陈克也觉得松了口气。“足道,假设啊,假设我指出的道路是绝对正确的,你觉得能按照我说的来做的有多少人?”
何足道不吭声了,答案是明摆着的,没几个人能做到。何足道认为陈克所推行的政策很多人其实根本没有真心拥护。具体执行的时候大家或许还能遵守这些规定,但是没人真的在乎陈克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有当陈克的预言变成了现实之后,包括何足道在内的人才能理解到其中的精妙之处。理解的前提还是陈克亲自说出来。在陈克不说的时候,猜陈克心思的人也有不少,没有一个能猜中的。
在确定了这个问题之后,何足道对自己生气的真正原因突然看的明明白白。他认为自己不中用,不能替敬爱的陈克主席分担工作。何足道其实知道自己的能力是在不断提高的,就是因为能力的提高,何足道更清楚的看到自己与陈克之间鸿沟一样的差距。这也是让何足道最难以接受的一件事。何足道希望陈克只要发一句话,自己就能把事情做到陈克的这种程度,至少能做到让陈克满意的程度。实际情况却是何足道发现自己甚至无法真正理解陈克的意思。这不能不让何足道着急,不能不让何足道生气。
陈克并不知道何足道的想法,此时他真正希望的是何足道能够有所突破。看何足道不吭声,陈克干脆解释道:“我知道大家很难做到,因为新制度大家都没见过,也不了解。同志们和根据地的百姓们还是用旧时代的思路来看待问题。让他们把思路转化到新时代的思路上,需要很大的努力,所以我才要让那些坏蛋们跳出来。这些坏蛋其实都是有能力的,正因为他们有能力,所以才能更好的与我们对比。就因为有了对比,新制度与旧制度的区别才能被大家看到,大家才能知道有不同于旧制度的新世界的存在。哪怕是为了完成我们的事业,我们也得让他们跳。”
何足道看着陈克坦然的神色,心中的羞愧感又提高了不少,他问道:“陈主席,那为什么大家不能直接接受你所说的,那岂不是更快?”
“任何新事物被接受都需要一个过程,这是正常的规律。而且我相信人民群众能够接受新事物,因为每一个人的目的都是为了让自己生活的更好。新制度明显比旧制度更有效。所以我一点都不着急。足道,旧制度之所以能够存在,因为旧制度肯定有其合理性。既然旧制度已经存在了几千年,新制度不可能仅仅几年就完全把旧制度给替代了。这种态度不科学。我们不是神仙,我们不可能靠一张嘴来说服同志们,说服百姓们。只有靠踏踏实实的工作,靠做完也不说,也不居功的科学态度。我们才能争取到百姓。”
陈克的话说完,何足道觉得更加惭愧了,“陈主席,我让你失望了。”他很诚恳的说道。
对何足道的这话,陈克有些诧异,“足道是不是有人说什么了?”
何足道连忙说道:“没有,陈主席,没人说什么。我只是觉得自己没用。光是急功近利,反倒让你更费心。”
“足道。你没让我失望,有你在,我对政工部门放心的很。我现在都忙成这模样了,没有你在,把我累死我也顶不住啊。”陈克说完,拍了拍何足道的肩膀,“足道,我很感谢你。你为革命工作付出很多努力,我都看在眼里呢。只是我这个人有时候太懒,依赖性也强。你干的好,我觉得是应该的,我这种做法让你误会了。”
“陈主席,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何足道连忙解释道。陈克工作的沉重大家都亲眼看着,只要不是休息陈克就在工作。作为一个已经结婚的人,陈克其实很少有时间能和身边的妻子一起坐在那里吃个饭。陈克经常就在办公室里头整夜的批文件,做计划。现在根据地工作这么繁重,不少中层的同志们巴不得陈克能够多承担些工作。执行命令总是比做一个计划容易的多。陈克做起了自我批评,何足道立刻感觉很惶恐。
“足道,咱们发动的这筹命不仅仅是我的事业,这筹命也是你的事业,也是大家共同的事业。我觉得你有一个缺点,太缺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