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贝尔奖的事情在中国很快就传开了,外国人是以一种“奇闻”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的。一个中国人以不可辩驳的表现证明其在科学界的实力,这在1909年的世界的确是件很神奇的事情。大部分认为陈克只是运气好,更多的人则对陈克的出身充满了兴趣。陈克熟练的应用各种化学方程式,足以证明他是在欧美大学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但是这么一个人却籍籍无名,甚至最后成了一个叛军头子。这让陈克的形象在欧美各国不经意的被塑造成了一种“现代罗宾汉”的印象。
美国记者对陈克的兴趣极大,数量庞大,直抵屋顶的各种形状古怪的玻璃器皿中沸腾流动着各种色彩斑斓的未知液体,一个身兼叛军头子的化学家在这魔幻梦魇般的实验室中眯缝着细长的眼睛,在脑海中创造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奇思妙想。这完全符合了美国人对神秘东方的想象。
约翰?弗莱明就是希望能把这样的中国领导人陈克报道给美国读者的一个人。他在天津下船的时候是10月,弗莱明记者知道中国召开了第一次立宪会议,这可是件大事。而且弗莱明认为陈克极有可能会出现在这次会议上。所以他一头就扎进了采访当中。
“……中国人,特别是中国官员好像自出生起就对新闻有一种天生的反对,本来是公开的立宪会议,所有官员对此都保持了沉默,仿佛每个人都藏着无与伦比的秘密。对于记者,他们都采取一种避之不及的态度。不仅仅是官员,各省派遣的议员先生们也都有同样的举动。我很怀疑,他们在制定宪法之后,会不会也将其深深的藏进地下的金库,永远不给别人看……”
“……人民党虽然身为叛军,依旧派遣了自己的代表前来参加会议。这次代表会议以十万人中推选一人的比例,普遍估计,人民党控制的地区中人口在三千万到四千万之间。超过了现在全美国人口的三分之一。本该有三十名代表的人民党代表团仅仅有三名观察员。三名代表出身非常令人惊讶,他们都曾经是满清的官员,甚至是很重要的官员。严复先生有整整二十年都是中国最早的海军学院——北洋海军学院的院长。冯煦先生曾经是安徽当地的高官,相当于美国的州财政部长。尚远先生一度是冯煦先生的部下,在人民党最初举起叛旗的地区担任地方最高行政长官。人民党派遣这三个人前来,很可能是想表示他们……”
“……几乎所有的官员与议员们都对人民党的三名代表表现出极大的畏惧。而满清内阁也在人民党代表抵达北京的当日正式宣布,释放人民党领袖陈克的岳父全家。这些人是因为身为叛军家属,由已故的慈禧太后下令抓进监狱的。据说当时处决他们的命令已经下达,却因为慈禧太后的意外死亡,这些命令没有传递到刽子手那里,他们才得以保全性命,这实在是很不幸却又很幸运的一家人……”
“……议会会议不允许旁听,无论怎么申请和寻找帮助都无法得到机会……”
立宪会议开始,所有人都要向皇宫方向跪拜。严复、冯煦、尚远大模大样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周围一群跪倒磕头的人。这局面实在是令人尴尬。主持会议的袁世凯当时就后悔了,可策划议会开幕的时候百密一疏,偏偏就忘记了人民党不可能跪拜的事情,现在又没人敢把人民党代表给撵出去。袁世凯毕竟是有心胸,他也不管这些代表会怎么看待此事。反正背黑锅的事情袁世凯干多了,陈克是袁世凯遇到的最能帮袁世凯利益考虑的人,真的背了这么点子黑锅,袁世凯倒是心甘情愿。
一众议员从地上爬起来,只见三位人民党代表冷着脸坐在位置上,如同皇帝般蔑视着议员们。大家心里头立刻生出一股又羞又恼的情绪。这三个人都是以前满清的臣子,严复和冯煦就不说了,两人本来地位就颇高,学识也是众所周知,大部分议员及不上两人。尚远一个三十多岁的县令,平素里籍籍无名。能来参加全国立宪会议的那个不是高官名士,现在风头还在尚远之下。每个来参与会议的议员心里头都憋着一股怒气。
不管平素自己是如何鱼肉百姓,颐指气使,几乎每个议员此时心里头都浮现出一句话,“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等议员坐下,袁世凯登台开始讲话,“诸位,在下早就想请大家像现在这样进京来商谈立宪的国事。在下当过北洋大臣,直隶总督,也在军机处行走过。每次与地方上的诸公说起这地方上的事情,听到的都是抱怨。一说便是京城的众人不知道地方上有多苦多难,谈及此事的时候,诸公全部都是踌躇满志,认为自己若是能在地方上当了家做了主,定能让地方上蓬勃兴旺。在下就想,若是朝廷能让诸公放手去做就好了。现在内阁建立,在下觉得作为这内阁副总理大臣,总要给诸位办些事情。这联省自治正好遂了诸位的心思……”
虽然众人都知道这次是来谈联省自治的事情,可各位代表总觉得心里头没底。联省自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没人搞得清。袁世凯开门见山的就这么谈问题,不威胁,不逼迫,即便是有人民党代表不跪拜这点子小小的风波,所有代表也觉得很是满意。
除了北洋一系的省份代表之外,其他各省大部分代表只是见过袁世凯,没有在袁世凯手下听差办事的经验。官场上的交道都是人浮于事,大家只是听说袁世凯精明强干,都没亲身体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