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房中,天蓬取出灯烛,几个徒弟都去睡了,玄奘独自一人坐在破絮中拿出经卷在边看边念。
玄奘念了半部经文后,原本也是准备吹灯休息,可是今天听到的事情,见到的惨状让他有些心神不宁,睡意全无,他翻开包裹,捡出几件衣服叠好抱上,打开房门正准备出去,只见孙悟空听得房门吱的一响,嗖的一下就跳了起来,望着正准备出门的玄奘说道:“师父,你可是要去小解?当心一些,这座寺庙老孙总觉得有股子邪气。”
玄奘摆了摆手,对着孙悟空说道:“你且安睡,我去扫塔。”
一听玄奘要去扫塔,孙悟空更是不肯睡了,它说道:“师父,此正是夜静风寒时,那黄金宝塔被血雨所污,总有一些不祥之气,老孙与你同去如何?”
玄奘怕孙悟空多话,吵醒了两个师弟,连忙招了招手,孙悟空赶忙跟了过去。今日正好有些月光,虽然朦朦胧胧,但是至少还能看到一个影子,玄奘带着孙悟空在院子里转了一会,走到了一口水井旁。
“师父,你口渴了?俺老孙给你打点水。”孙悟空一边说,一边捞起衣袖,噗通一下就把井边放着的木桶扔了下去,这水井里的水尚满,孙悟空只是轻轻一荡,小半桶水就被它提了上来。
玄奘见状,对着孙悟空说道:“打满它。”
孙悟空重新打满一桶水,提着桶正要小心递给玄奘,只见玄奘正在解衣服。这大冬天的,师父在发什么疯。
只见玄奘tuō_guāng了衣服,从孙悟空手里接过木桶,提起来便当头浇下。一桶沁凉的冷水当头淋下,玄奘忍不住打了几个抖,然而一股热火从他心中升起,他将木桶递给孙悟空,低声喝道:“再来。”
孙悟空看了玄奘一眼,一言不发接过木桶,这又满满一桶井水打了起来。
“再来。”玄奘又将空桶递给孙悟空,连声说道。
如此淋了三桶凉水,玄奘才小心用毛巾擦干身子,哆哆嗦嗦的穿上了干净的衣物。
沐浴更衣完备后的玄奘,虽然已经穿上御寒衣物,但是依然身子冰凉,他又围着井边一边转一边念经,这样走了好一会,身体才渐渐暖过来。
“悟空,你可以知道塔在何处?”玄奘身上暖和过来后,对着孙悟空说道。这金光寺面积颇大,他白天透过层层叠叠的庙房望见到过黄金塔,但是这夜里朦朦胧胧的,他一时也找不准方向。
“师父,这边。”孙悟空听到玄奘招呼,急忙上前带路。不多时,两个人就已经走到了黄金塔下。
到了塔下,孙悟空早就准备好了扫帚和火把,它高举火把,借微弱的火光,两人见那宝塔塔身原为黄金所造,现在上面沾了一层化不开的血迹,已是污秽不堪。看到这里,玄奘心中惊道,那三年前的血雨可好生厉害,竟将佛门之宝染污至此。
黄金塔的那个塔门已经被贴上封条上了锁,这可难不倒孙悟空。孙悟空轻吹一口气,塔锁随之落地,封条更是一把扯去,只见它伸手一推,吱呀一声,塔门开了,从里散出一股秽气。
玄奘和孙悟空站在门侧,过了好一会,待塔中秽气散尽后,玄奘当门而入。只见他挽起衣袖,拿着扫帚,一边口中念着经文,一边细心清扫。
这个塔多年无人看管,现在是四处蒙灰,遍地是尘,蛛网遍布,鼠迹满地,玄奘先是细细的扫了一遍,后发现还余有许多细灰,一些凹缝中更是积尘如旧,于是他又找孙悟空讨要了一张大抹布,边扫边擦,才两三层已是累得大汗淋漓。
这又扫了一层,玄奘累不住了,坐在台阶上休息,这坐了一会后,方才感觉遍身透凉,他又起身将衣服层层解开,把里层的内衣脱下。
孙悟空见状,对着玄奘说道:“师父,俺老孙来帮你扫吧。”
玄奘拿着润湿的内衣擦了擦脸,又擦了擦头,对着孙悟空说道:“悟空,扫塔乃师父之愿,怎可由你代劳。”说完,他拿着扫帚提着抹布,继续扫塔。
玄奘扫塔至第九层时,已是四更天,由于衣服湿的厉害,他边扫边脱,到了最后,竟然只剩了一件外衣。就这样,玄奘咬着牙不肯停,待他扫完十二层宝塔时,更上一层,终于到了塔顶。
塔顶没有封壁,每面上都开了一道小窗,夜间的微风灌入,清新中带着一股寒气。玄奘迎着风,顿时觉得清爽了许多,这时候,他也不是不累,但一鼓作气还是懂的,于是继续着最后的清扫。
玄奘看到塔顶方室正中的宝台一角留有一块发暗的血迹,心中生出一悲,他用抹布将血迹用心擦了一遍后,竟然是越擦越亮,却是无半分退减。见状,玄奘高颂一声佛号后,不再理会,拿着抹布将宝台以及其他地方细细的擦了一遍。
这时已是东方发白,他直了直有些酸痛的腰,拿着满是尘土的抹布,找了一角勉强看的过去之处,顺手擦了一把脸和光头。
玄奘心满意足的站在狭小的塔顶方室中,他迎着微微的白光,透过小窗朝着东方远眺,过了一会,玄奘想起来天蓬念过几句的短诗,也是不由得悠悠吟道:“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孙悟空望着满身尘土,脏手花脸的玄奘,心中升起了一股浓到化不开的豪气:这就是俺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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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玄奘休息了一阵,重新穿上孙悟空弄干了的衣物下到塔底时,刚出塔门就看到门前围了一层又一层的僧人。
“你们这是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