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李康平将写给爱因斯坦的信件寄了出去,随即前往实验室。
历经一个多月的加工,自制件,外包件,伍德盖特团队电子衍射实验的装置终于齐备了。
接下来是安装,根据图纸,我们需要极其小心的安装5英寸高、2英寸长的整套装置。
安装工作的主操作只能由一个承担,其余三人辅助。
安装主操作由伍德盖特教授、李康平轮番实施,电子将从电子发射器射出,电子发射器由电子枪、灯丝和特殊玻璃仪器构成。散射电子用双层的电子收集器收集,送到电流计测量。收集器内外两层之间用石英绝缘,加持反向电压,以阻止经过非弹性碰撞的电子进入收集器。
样品从晶体生长的单晶镍切割下来,经过研磨、腐蚀,取(111)面正对电子束,这是因为镍是面心型晶体,(111)面是这类晶体点阵最为密集的方向。晶体安装在沿入射束方向的轴上,可随意改变方位。
傍晚,李康平说:“教授,大概还需要十到十二个小时可以完成安装,我们通宵到明天凌晨?”
“噢,抱歉,今天是我女儿的生日,我现在必须回家。”伍德盖特教授说道,“你们也回去好好休息或者好好玩玩吧,明天我们将工作十个小时以上。”
有些男人成功之后,会更懂得也会更珍惜生活。
做空间量子化实验的时候,伍德盖特教授以实验室为家,夜以继日的忙实验。
从布鲁塞尔回来之后,伍德盖特教授拿出更多的时间陪伴家人、享受生活。
此乃人之常情,故而众人散去,各回各家。
李康平回到晨边街公寓,电话铃声响起。李康平接听电话:“哈喽。”
“请问是李先生吗?”说话的是一个男人。
“是的,是我。”
“康平,我是饶毓泰。”男人切换为中文模式。
“毓泰兄别来无恙?”
“我明日抵纽约,登船之前,想与你见一面,可否?”
“毓泰兄要走?明日见面后详谈。”
李康平得知,毓泰兄已获普林斯顿大学phd,毓泰兄即将回国。
翌日,伍德盖特实验室,在众人的努力下,精巧的电子衍射装置被密封在玻璃泡里,紧接着是反复烘烤去气,使真空度达10^-8托。
“她可真美啊!”伍德盖特教授赞叹道。
“是的,她是我所见过最漂亮、最精致的姑娘。”李康平欣赏着这份杰作。
“经过一个晚上的烘烤去气,预计明天清晨,真空度能够达到10的负8次方托。守夜是辛苦的工作,但必须有人守夜,马克,你守夜吧,你可以做到吗?”教授下达了指示。
“我想我可以做到。”
于是马克守夜,其余三人离去。
李康平步行至晨边街公寓,他见公寓门口站立一人,此人较瘦,穿深色西装,身边搁两个大箱子,他吐出烟雾,抽的是便宜的烟。
“毓泰兄!”李康平快步迎上,他问:“毓泰兄哪日登船?”
毓泰兄道:“我明日中午登船至阿姆斯特丹,再至德国,再经西伯利亚大铁路返回中国。”
“先上楼吧。”李康平帮忙拎起箱子,引毓泰兄上楼入室。
“毓泰兄走的突然,且归国路线如此曲折漫长,何故?”李康平问。
“德国马克贬值,故而我欲赴德。”
原来毓泰兄已受到张伯苓校长的邀请,毓泰兄回国后将任南开大学物理系主任。
先有南开中学,再有南开大学。南开中学已发展为一所驰名中外的优质中学,南开大学正处初创期,南开大学的物理系目前只是个名称而已,没教授,没讲师,没学生,没设备,连书本文献也没有。
德国乃全球物理中心,德国的法兰克福是全欧乃至全球的书城。
恰逢德国马克大幅贬值,早上能买一件大衣的德国马克,晚上只能买一条面包。
美元却是坚挺,所以毓泰兄带着美元现金,欲往德国购书。
从学术角度考量,德国的物理文献既多且全,有不少珍贵善本只能在德国见到。
从购书成本角度考量,在德国马克贬值期间去德国买书极为划算。以前买几本德文文献的美金,现在可购买堆满两大箱子的德文文献。
李康平并不开心,甚至还有一点心酸。
毓泰兄是南开大学内定的物理系主任,然而毓泰兄回国之后,短期之内,他是没法做科研的。
那只能教学生,教学生得有专业书籍,所以毓泰兄采取蚂蚁搬家的方式,从美洲折腾到欧洲再折腾到天津,依靠两个大箱子带回南开大学物理系建系初期所需的文献书籍。
虽然困难重重,毓泰兄却是斗志满满,他说:“南开物理暂时一无所有,中国物理亦是贫瘠之地,我愿做那拓荒牛,尽量多开垦几亩土地。”
李康平感动且诚恳的说:“毓泰兄日后尽管吩咐康平,康平愿在能力所及范围之内,为毓泰兄、为南开物理、为中国物理效犬马之劳。”
“康平,我已拜读《物质波》,然兄愚钝,难以彻底领悟《物质波》。你那电子衍射实验,可曾实施?”
“尚在调试装置,有望在今年内产出结果。”
“如此最好,如此最好。”
赴美学习物理的中国学生基本上都是实验物理学派。
振宁、政道二位先生学有所成之前,中国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理论物理学家。
作为一名实验物理学家,毓泰兄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