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好久好久没跟宣称爱我、而我也宣称爱他的男人做过爱了。”叶奈法用余光撇着狩魔猎人,见他没上钩,又说道,“我都忘了这有多么美妙。哦天哪,哦天哪。
杰洛特一言不发,将手指抽离她的发卷。首先,她的话很可能是个陷阱,他担心诱饵里藏着锐利的鱼钩。其次,她的味道仍残留在唇上,他不想将它抹去。
他们喘息着放开了彼此,“你跟威戈佛特兹谈了些什么?杰洛特?”
“我跟威戈佛特兹的谈话内容?拜托,明天再说吧。”
“现在就说吧。”
学生没能带走的布偶看着叶奈法和杰洛特,或许这个学生害怕被同学嘲笑,所以没有带走,但她今晚可能难以入眠。杰洛特看着布偶,把和威戈佛特兹的对话复述了一遍给叶奈法听。
“叶,我担心希瑞。”
“没这个必要。”
“可是……”
“相信我吧。”她抱住他,“拜托,请相信我。别担心威戈佛特兹的话。他是只狡猾的狐狸。他想骗你,想激怒你。在某种程度上,他已经成功了。但这不重要。希瑞在我的保护之下,她在艾瑞图萨不会有事。她会在这儿提高自己的能力,不会有任何人妨碍她。任何人。但你别指望她成为狩魔猎人。她有其他方面的才能。她注定要从事其他行当。这点你可以相信我。”
“我相信你。”
“真是了不起的进步。别为威戈佛特兹的话担心。明天会有许多问题得到解释,也有许多事情得到解决。”
明天,他心想。她对我隐瞒了什么?可我不敢问。柯德林格说得对。我被卷入了可怕的麻烦,但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必须等待,看明天——据说一切都会得到解释的明天——会发生什么。我必须相信她。我知道有事即将发生。我会等待,然后随机应变。
他看着写字台。
“叶?”
“我在。”
“在艾瑞图萨当学生……并睡在这样的房间时……你也有只布娃娃吗?你必须抱着它才能睡着?白天就把它放到写字台上?”
“不。”叶奈法的身子突然动了动,“我没有布娃娃。别问我这个,杰洛特。拜托,别问。”
“艾瑞图萨。”他低声说着,扫视四周,“仙尼德岛的艾瑞图萨……会成为她的家。许多年后……等她离开这里,就是个成熟的女人了……”
“别说了。不要再想,也别再说。现在只要……”
“只要什么,叶?”
“爱我就好。”
他抱紧她,抚摸她,感受她。叶奈法的身体既僵硬又温软,她发出重重的叹息,他们的话语变得断断续续,消失在叹息和剧烈的喘息之间,失去了所有意义,他们保持沉默,专心感受对方,感受真相。他们的感受持久、仔细而又彻底,唯恐出现毫无必要的匆忙、轻率与冷漠。他们的感受有力、强烈又充满激情,唯恐产生毫无必要的自我怀疑与犹豫不定。他们谨慎地感受彼此,唯恐做出毫无必要的生硬举动。
他们感受着彼此,克服自身的恐惧,又在片刻后感受到真相:那清晰到耀眼的景象印在他们眼中,让他们分开原本紧抿的嘴唇,发出一声呻吟。紧接着,时间在颤抖中凝固,一切都消失不见,唯一正常的五感只有触觉。
他们并肩躺着,叶奈法的读心术变得强大,他们一起沉浸在杰洛特心中所想的美好幻想之中。
“家?”叶奈法突然问道,“什么家?你有家吗?你想盖自己的家?哦……抱歉,我不该……”
他沉默不语。他在生自己的气。就在他为她回忆那些事物时,竟然意外地让她看到了关于她自己的思绪。
“真是个美妙的梦。”叶奈法轻轻抚摸他的肩膀,“一个家。一栋你亲手盖起的房子,你和我会住在其中,你养马和羊,我打理小花园,烹煮食物,剪羊毛,再拿到集市贩卖。我们用羊毛和作物换来铜板,购买需要的东西——比如一口铜锅,还有一把铁耙。希瑞时不时跟丈夫和三个孩子来看望我们,特莉丝·梅利葛德也会偶尔来住上几天。我们会保持美貌与尊严,一起慢慢变老。如果哪天我烦了,你会在晚上用手制的风笛吹曲子给我听。所有人都知道,风笛是治疗沮丧的良方。”
狩魔猎人一言不发。女术士轻轻咳嗽一声。
“抱歉。”过了一会儿,她说道。他用手肘撑起身体,凑过去亲吻她。她突然动了动,沉默地抱紧他。
“说吧。”
“我不想失去你,叶。”
“你已经拥有我了。”
“夜晚总有尽头。”
“凡事都有。”
不,他心想。我不想这样。虽然结束亦是开始,一切都可重来。但我累了,不想再重来一次。我想……
“别说话。”她飞快地用手指按住他的嘴唇,“别告诉我你想怎样,想要什么。因为你很快就会发现,我没法满足你的期待,而这会让我痛苦。”
“可你又想要什么,叶?难道你没有梦想吗?”
“我只梦想可以实现之事。”
“那我呢?”
“我已经拥有你了。”
他又一次沉默下来,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她再次开口。
“杰洛特?”
“嗯?”
“再来爱我吧。”
一开始,他们享受着彼此,满心奇思妙想与创意,渴望新的尝试。就像从前一样,他们很快便发现自己做得太多,同时又做得太少。他们一同体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