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七月初三,朝阳已升,燥热之意早已不满天地之间。陈天身着道服,骑着一头浑身毛光油亮的黑驴出了辰漏观,沿着澧水支流向下走去。
之所以骑驴,一则因为武陵山区无马,本来万溪让他骑虎,只是这样太招摇了,选来选去还是驴子老实温顺,喂养方便。二则他想寻找癸水灵物,沿着澧水支流一直往洞庭湖去,是最合适的路线。
沿澧水支流向下,直到慈姑县城,辰漏观在慈姑县城驻地就在昔日慈姑县城的荒园,辰漏观崛起后将其买下后,由老道做法祈福,修缮扩大,成了辰漏观在慈姑县城的总舵,也是武陵商会的大本营。
这处荒园还是大有来头的,慈姑县城外原有一落魄文人,屡考不第,连带家业也败光了,不得已外出闯荡,有幸在南楚国大将李琼帐下任职仓曹小吏,官职虽卑,油水不少,任职三年后急流勇退,回到慈姑县城盖了一栋大房子享受荣华富贵,当时就是慈姑县县令也对其毕恭毕敬,可惜好景不长,南楚内乱,一伙乱兵窜到慈姑县附近,恰是原先他在军中同僚,眼见其荣华富贵,自己却如丧家之犬,如何能忍,纠集乱兵灭其满门。
这处住宅原本风水上佳,只是灭门后阴气渐重,自此以后便传出闹鬼的传闻,无人敢于居住,只有万三一伙小偷兼乞丐盘踞在此。
辰漏观买下后将荒园重新修葺、往后延伸,前半部分做会馆,所有辰漏观辖下乡民进县城后都可来会馆休息,中间部分则是数栋两层高的类似于筒子楼的建筑,供商会及常驻此地的门徒住,后面部分则是按照四合院的形式建了三栋别院,至于周围则修建了围墙、碉楼,整个建筑占地近20亩,囊括了前面原先荒园、后面的一座小山及一处山坳,命名为出云山庄。整个建筑都是使用砖石结构为主,在以木结构为主的慈姑县城堪称稀奇。
陈天到了慈姑县后,在后院的别院中休息了三天,一来指点门徒武功,二来也视察一下商会事务。除此之外,在这慈姑县不远处,有一山名为五雷山,是道教名山之一,其中有一宗派名为五雷派,是龙虎山别传,精通五雷正法。
辰漏观在这慈姑县中划分势力范围,万一惹到了五雷山上的宗派,那可大事不好。幸亏五雷派虽距慈姑县较近,但是慈姑县凋敝,交通不便,反而由五雷山直向南数百里处便是武陵郡首府澧县,到了澧县再往前便是洞庭湖,因此五雷派及其上的道教中人从不来慈姑县。但是慈姑县又距离五雷派如此之近,在其眼皮底下,一般开灵之妖也不敢过来找不自在。
反而如辰漏观这种散修,在其范围内活动,只要不是左道邪人便不会干预,这也是因为三湘四水间,人族、水族、妖族、巫苗诸多势力混杂,谁都不敢赶尽杀绝,所以反而各种散修可以在这中间充当润滑剂。所以陈天吩咐门徒不可仗着有点武功便肆意行事,尤其是遇到一些奇人,更需尊重。
在慈姑县休息三天后,陈天继续沿着澧水向前行,直到石门县,这也是澧水下游的诸县之一,到达石门县后,他却又往南,直到蒙泉湖。这湖是石门县第一大湖,处在群山之间,风光秀丽,灵气逼人,而且靠近五雷山,是水族与人族修真者时常交锋之地,也是李道士隐居之地。
李道士当然不敢居住在蒙泉湖中心之地,而是在湖南边的一处坳流边找了一个三面环山,一面面湖的所在,修筑了一座碧水山庄。此庄园清幽秀丽,碧水环绕,又截得一小节水脉灵气,陈天看见都忍不住赞一声好。
在庄园外围观察了数日,发现这碧水山庄并无其他修真者,大概是李道士并未收弟子,便于晚上潜入山庄中,先弄晕了山庄中的仆役,然后大摇大摆的搜刮了李道士留在此处的所有物资。
这其中并无什么珍贵的物件,多是一些低级的水行材料,不过中间有一件道袍,以这蒙泉湖底的龙须灵草抽丝织成,色成青幽,不过其上并未绣上灵纹禁法,还只能算是一个半成品。
洗劫完后,陈天便在庄园中留言称,李道士已经死亡,不会归来,庄园中仆役行止自便,不过李道士长久不归,恐有水妖或者其他修道士来扰,祸福自受。
做完一番大盗,陈天便继续沿澧水前行,这一日到一处名叫张公镇的小镇吃饭时,在酒楼听一雄壮汉子大谈奇闻,其中提到距此20余里外的一处叫羊古岗的地方近日出了一个水神,听说很是灵验,而且其巫祝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杨仙娘,可以做法招灾解厄。
听得此,陈天心中一动,这水神有意思,而且离此二十余里,便不是在澧水之中,而是在澧水支流,那么与洞庭湖水妖有关系的可能就很小,值得一探。
想及此处,陈天便走到那汉子一桌,拱手施礼道:“小道清风,生平爱慕仙道,此番下山便是希望能寻访仙缘,刚才听得施主说距此二十余里处有一水神,大有灵异,小道便想去寻访一番,还望施主告知具体所在。”
那汉子看了陈天一眼,这少年并不健壮,面相斯文,心中一动,便有了想法道:“哎呀,我这出门急得很,忘了带钱了,这可怎么办呢。”一边说一边还看着陈天。
陈天一看他这表情,就明白了,笑着从袖口拿出二两白银,道:“施主勿虑,小道身上还带有一点散碎银子,够施主这顿饭钱了。不过小道也学过一些小把戏,这便变给施主看看,聊博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