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风不置可否,周身萦绕一层淡淡的漠然气息,众人无法猜度帝王之心。
帝王没开口问,三姐妹自然不知道如何把这个话题接下去,她们与顾城风几乎没有任何交集,自是不懂得顾城风习惯了身边的人察言观色,根本无需他任何指示,进了殿便会自觉阐述。
适巧,宫人进殿奉茶,八个白衣宫装的女子翩然而入,在茶几上摆上了各色的明州郡特色小点和明前贡茶,待顾城风坐定后,靠在座椅扶臂上,以手支颐。
宫女轻声邀请众人按位依次入座。
殿中带着冰凉的鄙熏香飘飘渺渺,宫灯外罩的是银丝笼,散出来的光线清冷如寒月,虽然四周银碳烧足,顾聆兰已经习惯在烧有地龙的西北宅楼生活,遂,还是觉得手脚发冷。
宫人是景王府随帝王进宫的,自是知道顾铃兰不甚喜饮茶水,流香已为她奉上一盏浓热的花露,用聆兰最喜欢的琉璃杯续着,顾聆兰接过,触及晶晶亮亮的杯中淡粉色的花露上飘浮着三片新鲜的蔷薇花,正是以前自已每日必喝一蛊的花露,这些如今在西北已经喝不到,她抬首朝着流香淡淡一颔首,便捧在手心上,轻啜了一口后,掌心贴着盏壁暖手。
梦依伊、梦伊韵和常念各自接过宫人递过的茶,也仅是轻品,便搁在桌上,双手藏于袖襟下交错着,酝酿着应如何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汇报给帝王。
对宫人梳橙的奉茶,顾城风略微一个眼神,宫人便识意地退居在帝王身后。
三姐妹虽然见多识广,但却是习惯应付热闹的场面,如此多的人,硬是象无人的殿阁般清冷如死域,甚至明明这里是军营,驻扎着几十万的大军,竟没有一丝的动静传到这里,当真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尤其是,如此近距离地面对冷迫气息压人的帝王,且从一兆面开始,便对她们代表贺锦年前来,表现得不冷不热,与当年贺锦年带他来见她们的那个沉静、却眉目含情的顾城风,完全判若两人,更生出几分小心谨慎之心!
甚至心里竟滋生怀疑,世事无常,是不是两人已生情变!
梦清韵一紧张就想吃些东西排解情绪,正巧宫人把一叠的水晶糕摆放在她的面前,便拿了一个,吃相虽斯斯文文,可只有自已知道,根本是食不下咽。
常念性情最稳,此时也暗中紧了紧袖中的信笺,正犹豫着,该不该拿出来。
古来男子多薄情,何况是一国帝王,再加上,从贺锦年离开燕京开始,就没少听说帝王的后宫的艳事,若真的已情变,今日她们这一举反而是给贺锦年添了场笑话!
莫大的殿中,一室的人,除了顾铃兰心无旁笃地品着手中的花露,其它人皆是一腑心事重重的模样。
而顾聆兰自幼与顾城风一起成长,习惯了顾城风的沉默,一时之间也没注意到冷了场,加上她贵为公主,自幼也是被别人捧着哄着,自是不懂得梦依伊她们的不自在!
似乎只剩下略微起伏的呼吸声以及宫人添茶时的细微水流声。
肖妥尘原就不擅揣摩人心,他今日奉令前往河道接了妻子,只是作陪,也只当自已只是听客,正低首品茶时,突感到袖风一动,不禁侧眸谨慎看向帝王,突然对上了一双凉沁的眸光,那卷卷长睫亦象浸了一层雪雾般森冷,突然就明白过来,帝王已经略显不耐,忙正襟坐好,刚想开口却发现不知先说什么,想了想,方道,“贺五公子给梦当家的信中,言及苍月百年至尊,上至朝庭一品大员,下至布衣百姓,从来都自信只有苍月国可以问鼎天下,向缺乏……缺乏忧患意识,但秦……”
“但大魏的秦邵臻决不是池中之鱼,他擅于发动人心、并利用人心。若有一天,大魏草木皆兵,恐怕这一场战争就会发展成为长期的损耗之战。大魏地处南方,气候宜人,大魏南方的扬州又是鱼米之乡,如果大魏上下齐心合力共同抗击苍月,鹿死谁手,未必可知!”顾聆兰听出丈夫声音里的不自在,便颔首接话,“所以,贺五公子方借梦当家的兰桂坊在民间的影响力,希望发起舆论的力量,动员百姓投入这场战争!”
“铃兰,你自幼无忧,更不懂这些朝堂之事,今日却千里迢迢奔赴边防,亦是受锦儿所托!”顾城风终于开了口,嗓音不急不徐不悲不喜,如同一片无风无浪的海域,平静得让气氛显得更加沉闷。
“也难为你!”顾城风不待顾铃兰回答,已定下结论,顾铃兰自小从不爱过问国事之人,便是当年顾城亦谋朝篡位,她亦没有做出任何支持或是反抗之举!
原来如此!
顾城风一直只关注于两国的战事,对燕京后方的事宜已无暇过问,影卫虽然早已接到这类的信息,但经过戴少铭之手时,被他过滤了。
戴少铭只让影卫回报,金铃公主号召燕京的百姓给边防的战士捐冬衣,并购了一笔的粮草亲自押送过来。
至于具体是谁参与了此事,戴少铭认为与战事无关,如今帝王身体欠佳,不必让顾城风过于操心。
顾聆兰搁了手中的茶盏,“是,臣妹在西北时收到贺五公子的信,信中说,如果有一天皇上突然下旨让夫君拨营南下,便让臣妹马上回燕京找兰桂坊梦大当家商量,五公子在信中对臣妹说,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臣妹生于皇族,自幼受皇家萌护,也应为皇家献一分绵薄之力,不应只为是女儿身,就可以坦然置身度外!当时臣妹还一时没有参透,直到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