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流光尽力维持平常的样子,笑道:“卜芥,刚才沈道友问你饭菜可还可口?”
沈卜芥急忙点头,扯出一抹僵硬地笑,“可口,可口,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饭菜……”也是气氛最尴尬的饭菜……她在心里补充道。
沈离淮面白如玉,目若繁星,眸子如清泉般清澈,舒眉轻笑着,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好吃就多吃点。”
林述安低下头,像是要把脑袋埋进碗里,他总觉得沈离淮刚才的话是在说:好吃就多吃点,吃的胖胖的,然后被我一口吃掉。
吃完饭,小蓝从门口进来,熟练地收拾碗筷,沈卜芥仔细地端详着这个蓝色纸片人,觉得有这个还挺方便的,不过它是纸人哎,能洗碗吗?会不会一沾水就变软了?
虽然说大家都习得除尘诀,但像洗衣裳、洗碗这种活儿,大家还是习惯动手用水清洗,觉得这样更干净。
法术可以为生活带来便利,却不能一昧依赖法术,就像出门乘坐飞禽走兽,各种交通工具,但不代表可以不用学习走路。
一切恢复如常,众人又陷入短暂的沉默,气氛非常尴尬。
沈卜芥道:“今日多有叨扰,给道友添了许多麻烦,那袋柿子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望道友不要嫌弃我们的礼物寒酸才是。”
沈离淮笑了笑,点头,“正好我也许久没吃过柿子了,就厚颜收下了。”
沈卜芥起身道:“事情已经解决,我们也不便多打扰,就想先告辞了。”
沈离淮道:“既心意已决,我让小蓝带你们出去,记住,一定要紧跟它的脚步。”他站起身,整肃衣冠。
林述安听到可以离开,脸上不由自主带了笑容,第一个踏出门,空明紧随其后,穆流光朝着沈离淮微微点头,往院落中走去。
沈卜芥脚步刚迈开,就听到沈离淮感叹道:“你是我看到的第二个这么年轻的道主。”
沈卜芥动作一顿,转身回望他,眼神中带了一丝戒备。
沈离淮长身玉立,身姿挺拔,一阵风吹过,他的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青色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非常轻盈,却让他多了几分落寞和沧桑。
“第一个,是谁?”沈卜芥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沈离淮仿佛从回忆中醒过神,笑容苦涩,怅然道:“你不必知道他的名字。”
沈卜芥疑惑,“为什么?难道我现在没有资格知道?”
沈离淮摇摇头,“不是,因为他已经死了,你没有必要记住一个死人的名字,你以后的路很长,路上会遇到很多人,你也不会记住所有人的名字。”
沈卜芥沉默了,沈离淮边往外走边道:“七岁入道,成为道主,二十三岁进军事学院,后一战成名,死于七十八岁。”声音很小,不知是说给沈卜芥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七十八岁?”沈卜芥重复着,七十八岁在人均年岁三四百岁浮桐国真的是非常年轻的年纪了。
沈离淮心中涌起一阵悲伤,似要将他淹没,是啊,才七十八岁,才七十八岁啊!
浮桐的千重山峦,万里河山,冉珩都没来得及一一领略,就死在那一次绝密行动中。
冉珩,珩者,佩上玉也。
他这一生,确实如玉一般,表里如一,心怀坦荡,匡扶正气,胸怀天下,行君子之言,处君子之道。
有人在阳光下探寻圣贤之路,就该有人在黑暗里持凶刃而行。
冉珩本来是前者,后来……他成了后者。
明明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他每每想起这个名字,都忍不住热泪盈眶,久久无法平静。
犹记得那些年春花烂漫,言笑晏晏,众人月下对饮,舞剑奏笛,高谈阔论,谈笑风生,尽显少年意气。
他们已经走到院中,沈离淮从往事总清醒过来,沈卜芥问道:“军事学院是什么地方?很好吗?!”
沈离淮目光温柔而炽热,眼中仿佛汇聚着璀璨星光,说不出的绵长动人,“那里英才辈出群英荟萃,在最美的年华,无数惊才绝艳的人相识于此,抱着燃烧的信念,带着一往无前的勇气,以自己一人之力,背负着最沉重的责任。我想,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即使你不进入军事学院,身为水道主的你,又怎么可能不上战场呢?
时间早晚而已。
沈卜芥低头思索,其实她还是不懂军事学院到底是干什么的,只是听着沈离淮的描述,她就已经对军事学院生出向往和崇敬之情。
沈离淮又笑了笑,“这个等你再长大些,你书院的先生会告诉你的,暂时不用着急。”
沈卜芥点点头,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院门口,穆流光、林述安、空明三人已经在等着了,小蓝安静地站在一旁。
沈离淮朝着小蓝道:“送他们离开吧。”
小蓝微微颔首,走在最前头。
一行人跟在他身后,她们慢慢走进雾中,沈卜芥走在最后,突然回头,看到沈离淮一身青色衣衫立于院门前,眉目温润,气韵高洁。
临风而立,衣袂飘飞,两侧垂下几缕发丝,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春日里的杨柳,清雅而飘逸,脸上依旧挂着和风细雨般的微笑。
“你是什么人?”沈卜芥大声喊道。
“我们会再见的。”沈离淮的声音缥缈如风。
看到她们的身影隐没于雾中,沈离淮这才转身回去,想到军事学院,想到冉珩,眼神中就充满哀伤与惋惜,口中喃喃道:“军事学院啊,千百年来有多少惊才绝艳的人为了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