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笑着,自己不是早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了吗?大局面前,谁都不能挡路,自己,不就是挡着她的路才被她困在这里不得出去的吗?
他是不得出去吗?不是,他是不愿出去,冉溪将自己关在这里,还偶尔来看自己一下,若是出去了,两人刀剑相向,兵戎相见,他闭了闭眼,轻轻叹息一声,曾经一同共享过时光的人,如今又剩下谁呢?
这一个,他不愿意失去,也舍不得失去。
所有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沈离淮觉得他当时问的问题真是蠢极了。
为什么冉溪在冰原秘境发生暴乱时不派军队,因为她就是想让一批人死,优胜劣汰,淘汰出弱者,强者才能有更多的资源进行修炼,浮桐国的资源都是有定数的,你用了他就没有了,这也是为什么即使危险还是有散修自告奋勇去秘境参战的原因,因为秘境天才地宝多啊!
你问为什么后来炎山秘境妖兽暴乱时冉溪派祁珣带领军队来?
当然是因为韭菜不能一次性割完了,要不然下次秘境再发生暴乱拉谁去顶?
冉溪又慢条斯理地将沈离淮扫在草地上的茶杯捡起,用清水洗刷干净,坐回原位,案几上出现一盘棋,她微微一笑,“你的心太浮躁了,此地百年也没见把你的性子磨平了,下棋吧,静心。”
冉溪就是这样,即使上一秒两人恶语相向,拳脚相加,下一秒也能与他心平气和,言笑晏晏。
沈离淮已经冷静下来,坐回原位,冉溪白瓷般纤细的青葱手指从棋瓮中捻起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上,神色自然,还带着点散漫。
沈离淮落下一颗白子,不知道刚才那个清冷漠然的是真实的她,还是眼前看到的平和淡然的是真实的她,沈离淮又轻轻叹息着摇摇头,嘴角浮现出一抹苦涩,是不是真实的她又有什么关系,总归只要是她,自己都逃不了。
也不想逃,甘愿沉沦于此。
良久,沈离淮才轻声开口,“外界战场情况怎么样了?”
冉溪眼神并未从棋盘上移开,黑子堵住白子去路,“不好,近期来的凶兽越来越多了。”
“战场上牺牲的人也很多吧。”
“嗯。”
沈离淮薄薄的嘴唇抿成线,声音低低的,“也不知道浮桐还能撑多长时间。”
浮桐国的结界经过时间流逝、虚空凶兽侵袭而变得越来越脆弱,虽然无数先辈都在尽力守护,却也改变不了浮桐显出来的颓势。
“放心,我在。”冉溪微微抬起头,唇瓣染起淡淡樱红,清澈如水的眸中倒映着沈离淮的身影,简单的话语中带着某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沈离淮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也不敢与冉溪对视,急忙垂下眼睑,又悄悄地抬起头,见冉溪的眼神又落回棋盘上,心里微微有点失落。
一局毕,沈离淮道:“你赢了。”
冉溪随意地点点头,“嗯。”意料之中的事。
两人将棋子放回棋盘,冉溪起身,沈离淮有点慌了,伸手拉住她的衣袖,“你要走了吗?”
冉溪低头看他,揉了揉眉心,显得有几分疲惫,“嗯,天枢院的事情多,我要回去处理。”
“我能跟你一块儿走吗?”
冉溪慵懒的神情一肃,眼神骤然变得犀利,千年相守,她太了解他的能力,虽然脑子不如自己好用,就像他之前分析冰原秘境之事就没有分析出她的所有目的,为什么她宁愿让国内修士死,也不愿意直接调动军队镇压,除了沈离淮说的两个原因之外,还有别的原因。
对于现在的浮桐局势而言,一个士兵可比修士有价值多了,在战场上,十个军人可以杀死一头凶兽,同样条件下就需要二十个甚至是三十个修士才能杀死凶兽,士兵训练所花费的时间与投入太高,每死一个都是浮桐的巨大损失,这两者差别太大。
虽然说起来非常残忍,但这就是事实。
还有别的原因吗?当然是……还有的。
话说冉溪最怕的就是这种脑子不灵活战力还强的存在,真要给她惹点事情来也是很麻烦的,六百年前的祸起萧墙,可是有他的一份呢……
现在浮桐内忧外患,她已经没有多余精力耗在上面了。
“我不在浮桐国待着,我去战场,好吗?”沈离淮语气中已经带了几分祈求,“我也是浮桐子民,在它危险时,我想尽自己的一份力。”
冉溪眸色深沉,怔怔盯着沈离淮许久,沈离淮被看得双手发凉,心里惴惴不安。
良久,冉溪才微微点头,“好。”
沈离淮眼中迸发出喜意。
冉溪想了想,补充道:“不过你只能做小兵。”
沈离淮泪流满面:“……”果然还是不相信他。
都怪六百年前的自己太作死,才造成今天这个局面,哭唧唧。
冉溪斜眼看他,眉梢一挑,“不愿?那算了。”转身就走,背影特别潇洒。
“别别别,我愿意,我愿意。”沈离淮急急追着冉溪而去。
红枫林中,寂静无声,樱花花瓣自枝头飘落到流水中,一去不复返。
炎山秘境一战足足打了两个多月才结束,一万兵士,折了两百余人。
得到这个消息,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悬在头上的刀消失了,众书院掌事终于不用每天聚在帐中大骂宋子渊这个畜生!
真是什么事儿都算进去了,憋屈的要死。
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儿他们还派人来吗?当然还是得派,为啥要平秘境之乱?还不是为了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