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的院主与府君无不是能力与心性缺一不可的,坐在那个位置,就注定背负着对国家,对国民的责任,冉溪如此,他蔺止又何尝不是?
蔺止正视她,“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冉溪自嘲地笑了一下,摇摇头,“还不够,你看这浮桐局势一天比一天恶劣,我做的只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没人知道,每个夜里,她都会静静地仰望着亘古不变的星空,为浮桐的未来担忧,外界尚无生路,久居的桃花源又要崩塌,她们该何去何从?
她所处于的位置,就决定她看到的要比普通人远,别人走一步看一步,她得走一步,算百步。
冉溪有时候会没由来的害怕,心慌,害怕浮桐会在她的手中消亡,那她有何颜面去面见那些为浮桐战死的战士、历任呕心沥血的院主、无条件相信她的国民……以及她的哥哥冉珩……
浮桐能安度都千百万年,是多少人以白骨为舟,鲜血为路护佑的,每每思及此,再看如今浮桐的内忧外患,冉溪都觉得自己的心被一张大手紧紧捏了一下,让她没法儿呼吸,她既迷茫又彷徨,究竟何处是生路?
冉溪能看到的,蔺止同样看的到,她担忧的,他也一样担忧,压力也不会比冉溪少多少。
蔺止深吸一口气,换了一个话题,“现在璇玑塔的情况如何了。”
冉溪抬眸看向蔺止,“你问的这些问题,我真是一个也不喜欢。”每个问题的答案都很沉重,却又是他们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在其位,谋其政,这些都是他们俩应该操心的事儿。
蔺止苦笑道:“若是可以,我也不愿意问,可我不问,那问题还不是在那儿摆着,又不会因为我不问,它就不存在。”
冉溪端坐着,手指轻扣桌案,目光如渊,“我想,地府应该对我们所做的事情有所察觉了。”
蔺止微微颔首道:“早有预料,经年累月累计的数量也不少了,地府没道理不察觉。”
他望向冉溪,“地府派人来找你了?”
冉溪摇头,淡淡道:“人界有人界的秩序,地府有地府的规矩,两界不得互相干涉。”
地府的人来不了人界,人界的人不死就去不了地府,这既是对双方的保护,同时也是制约。
蔺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声道:“可我们已经插手了地府的事。”
冉溪抿抿唇,不再言语。
蔺止心里叹息一声,其实这也是权宜之计,她此举,他虽不赞成,但也没提出反对意见,选择了默认。
只因他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能拖一时,便一时吧。
良久,冉溪皱眉问道:“上次也没说个清楚,折叶到底是怎么回事?”
蔺止道:“具体情况你问千影吧,折叶的事情是他处理的。”说罢,他用广文牌给千影发了条消息,千影恰好在天官府内,很快来到正厅。
见到冉溪和蔺止,躬身一礼,“见过院主、府君。”
冉溪抬手,示意他坐下,千影身穿一袭黑衣,剑眉星目,清新俊逸,眼睛如春日还未融化的暖雪,柔和,晶莹,又似乎带着不曾察觉的凌厉。
千年岁月流逝,他的性格一如从前。
千影坐下后,率先问道:“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蔺止给千影倒了一杯茶,冉溪道:“是想问问折叶的事情。”
千影眼中划过一丝了然,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叠纸张,“这是我从折叶那里拿到的资料。”
说是拿到的,但具体是怎么个“拿法”就很不好说了,他内里可不是个温和的性子。
冉溪接过粗略翻了翻,纸张的厚度还挺可观,“看来他下了不少功夫啊。”
她看书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一目十行,即使只是粗略翻了下,也能捕捉到不少信息,她放下摞在一起的纸张,挑挑眉,“不全?”
千影微笑点头道:“冉院主好眼力。”
“怎么回事?”
千影收敛神色,皱眉道:“折叶将最重要的部分藏起来了,我没找到。”
冉溪淡淡道:“是他的风格。”
“这次我见到折叶,发现他与以往有很大不同……”千影迟疑了一下,还是道:“折叶在做什么事,相信我们心里都有数,当初他想带浮桐的人一起去虚空谋出路,您出于某种原因没有同意,折叶与您夺权,后来失败,离开了天枢院。”
“我们也同时失去了他的消息,但他的踪迹只要肯花时间探寻,不是找不到,您念着他也是为了浮桐,并没有对他动手,由着他胡来。”
冉溪定定看向他,开口道:“那不是胡来,你知道的,他现在研究的成果对我们来说也十分重要。”
她垂下眼眸,“我与他,只是做法、想法有所差异,终究是殊途同归,犯不着赶尽杀绝。”
“是吗?他当年的初衷我自是知晓,所以即使我不赞同他的某些想法,后来又出了那档子事儿,心里还是对他存了一分敬重。”千影俊俏的脸上笑意逐渐收敛,面色沉静冷凝,整个人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刃,又如刺出的长枪,双眸如电,“只是经过此番交手,再看看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还有他那漠然的眼神,我真的怀疑,现在的折叶还是否是当年那个一心救国、救民,想要力挽狂澜的少年。”
气氛突然凝滞,许久之后,冉溪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了。”她点了纸张,“这上面的内容能确保是真的吗?!”
千影知道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但他并不满意冉溪的这个反应,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