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说了几句,让他快点儿跳下来,方木楠抱着树死命摇头,扯着嗓子道:“我太重啦!万一您接不住我怎么办?”他的声音里带了几分颤抖,心脏止不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小脸都红了。
其实他今年也不过六岁而已,体型也在正常范畴,试问一个六岁的小娃娃能有多重?
方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自家儿子的胆子怎么这么小呢?
没好气道:“你下不下来,不下来我走了啊!今天晚上,你自个儿抱着树睡觉吧!”
“哇哇哇,不要啊!我可是您亲儿子呀!”
方父:“你要不是我亲儿子,你看我现在还理不理你!”
赵家父母也跟着劝了几句,赵萱担忧道:“木楠哥哥,要不然你跳吧,方伯伯肯定能接住你的,过会儿我们一起买糖葫芦吃好吗?”
劝得久了,方父也有点烦了,吼道:“你个臭小子,我再说最后一遍,下来,要不然你就待树上算了,我走了啊!”
他果真挪了几下脚步,方木楠怕他们真走了,闭上双眼,往下一蹦,稳稳地落在方父温暖的怀抱中,方父忍不住拍了他屁股几下,“我说能接住你吧!还敢不相信你爹!”
方木楠被大庭广众之下拍了屁股,脸唰地一下就红了,扑腾着两条腿,扭捏道:“爹,爹,你快放我下来!我已经是大孩子了。”
方父将他放下,爽朗一笑,“你就是再大,那也是我儿子!”
两户人家其乐融融,充满了欢声笑语。
方家的家境不错,所以就送了方木楠去私塾读书,两个小孩儿也渐渐长大,再不能像以前那样无所顾忌的在一起玩儿了,不过她们俩的感情一直不错。
而后佳人及笄,赵方两家便给两个孩子定了亲,赵萱与方木楠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情投意合,已十五岁的赵萱出落地愈发亭亭玉立,还带着女孩儿的娇俏与柔婉,方木楠与赵萱同岁,读了多年的圣贤书,现已是童生了,眉目俊朗,温文尔雅,身上有股浓浓的书卷气。
沈卜芥眼中漾满笑意,“他们这一对,倒是极为般配!”
时光于赵萱和方木楠而言,是真真实实过了十几年,可对沈卜芥她们而言,不过只一转眼。
两家虽定了亲,离成亲倒还早着呢,主要是大唐风俗开放,女子二十嫁人的也不在少数,赵家还想多留女儿几年呢,而方木楠也想等自己考上秀才再风风光光地将赵家妹妹娶进门。
沈卜芥还以为她们的一生会非常平静,赵萱会在方木楠考上秀才后嫁给他,从赵家姑娘变为方家媳妇,幸福圆满、儿孙满堂过一生。
熟料人算不如天算,天宝十五年,安史之乱突然爆发,安禄山的叛军势如破竹搅得北方大地混乱不堪,更是非常轻易地打下了长安城。
而唐朝的现任皇帝唐玄宗早就带着贵妃、皇子、公主、杨国忠、魏方进、陈玄礼等人从延秋门出逃,后来行至马嵬坡,六军将士终于忍无可忍,发动兵变杀死杨国忠等人,高力士等人缢杀杨贵妃,旋即太子李亨在灵武自行即位,尊李隆基为太上皇。
长安则陷入了短暂的混乱,安禄山的军队攻破长安后开始贪图享乐,可想而知在这个环境中,长安百姓的日子得多难过。
赵家和方家连同一些百姓在发生战乱时趁乱逃离了长安城,沈卜芥没有跟过去,而是留在烽烟四起的长安。
安史之乱历时七年零三个月,战乱范围极广,波及河北、河南、陕西、山东、安徽等大片区域,唐朝也由此由盛转衰,再也难以出现唐玄宗时代那样的盛世了。
若说李白秀口一吐是半个盛唐,那么杜甫眉头一蹙就补全了半个乱世。
沈卜芥她们离开了长安,准备去江南一观,那里发生的一切与她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千年前的是是非非罢了。
从开元到天宝,从洛阳到长安,冠盖满涂车骑的喧闹,终化成了胡马与羌笛交践的节奏。
人烟断绝,千里萧条,这是常态。
再往远些走,就已来到了战场,硝烟四起,马蹄如雨,呐喊如雷,战场上的刀光剑影,厮打在一起的喊杀声,惊天地泣鬼神。
中原慈母的白发,江南春闺的遥望,湖湘稚儿的夜哭,故乡柳荫下的诀别,将军咆哮时的怒目,丢盔弃甲后的军旗……
她们走了许久,走过了没落的唐朝,走过了五代十国,几十个政权依次更替,那是一个极为混乱的朝代,好在等到他们来到江南时,国家又一次安定下来,赵氏一统天下,建立宋朝。
傍晚的江面一半被夕阳映照,一半被夜色笼罩呈现暗碧色,江面在微风吹拂下波光粼粼。
二十四桥的潋滟波光,燕子矶头的寂寂红蓼,乌衣巷口的清冷月色,再笼上一层细细密密不停歇的雨,就是江南了。
江南的春天,是百花盛开下的粉墙黛瓦,炊烟袅袅,两岸边的流水人家,橹声悠扬,恬静又悠然。
看到这些景色,心也跟着平静下来,见多了烽烟萧索,这种闲适安定的生活才更难能可贵。
要说到宋朝,汴京便是必经之地,作为北宋都城,它的繁华程度较之长安,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唐朝长安,白天再怎么热闹,到了晚上,也得关门回家睡觉,夜里只有那清冷月光陪伴着万籁俱寂的长安城。
汴京城可不一样,夜生活那是相当丰富的呀!
沈卜芥只觉得眼睛都不够看了,三清笑道:“这可是汴京最繁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