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遇愣愣的,凡星辰阵修者,皆先天有缺。
当初自己知道这句话时,心里想着父母对自己做的事情,只觉得讽刺,天,是谁?
是个瞎子吗!为何看不出她不是先天而是后天!
直至今日,她才明白,是自己的命格被人为更改,只是,老天真的这么容易被欺骗吗?
她不相信。
星辰阵修是会推衍天机,知过去,晓未来。
她能算,但就如医者难自医一样,星辰阵师也是无法为自己推衍命运的。
所以她在家待了几天后,又重新回到了观星崖。
观星崖的上空永远漫天星汉,星光璀璨,不分昼夜,星河流转。
观澜安静地沐浴在星空之下,一人独成一世界。
禾遇自从知道自己的命运是被改写后,她脑子里就一直乱糟糟的,此时看到这广袤星海,还有那一直不动如山的背影,禾遇躁动不安的心奇异的被安抚了。
“回来了?”观澜缓缓睁开眼睛,声音较平日少了些清冷,多了几分柔和与温柔。
禾遇轻轻点点头,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自顾自坐在观澜身前,直接把脸埋在观澜的腿上。
观澜轻柔地抚摸着禾遇的脑袋,“怎么了?”她的声音格外温柔,像是夏日夜晚最柔的风。
禾遇:【师傅,您说人的宿命能够被更改吗?】
与禾遇朝夕相处多年,即使禾遇只能用星光凝聚成字,她也能清晰地感受到禾遇那瓮声瓮气的语气。
“不能。”观澜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禾遇闷闷地,【可……可有人的命运就是被改了啊……】
观澜低低笑了声,“你是在说你么?”
禾遇浑身一僵,没说话。
半晌后才缓缓抬起头,神情委屈,【师傅,您有没有想过,您要找的徒弟根本不是我呢……】
观澜垂眸看她,捏了捏禾遇的脸,“傻姑娘,说什么呢,我的徒弟怎么会不是你?”
禾遇不安地对着手指,【可是您刚才说……我是在说我自己呢……】
她说的有些绕口,观澜却听懂了。
观澜的语气很稳,“你有没有想过,改过的命数才是你真正的命数呢?”
禾遇愣住了,一时没回过神来,【您……您说什么?】
“宿命不会被更改,能改的就不是宿命。”观澜如是道:“遇儿,命运是个挺深奥的东西,远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也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讲清楚的。”
禾遇目瞪口呆,满面骇然,【您,您的意思是,您早就知道我的命数被改了?】
观澜轻笑点头,清冷的面庞如冰山融化,“我知。”
禾遇咽了口唾沫,她怎么觉得眼前这相处了四五十年的师傅有点陌生?
有种神秘,缥缈,不可捉摸的感觉,那双倒映着满天星辰的眼睛似能将人看透,看穿,无论怀揣怎样的心思在她面前都得原形毕露。
禾遇心中微动,试探道:【那……那师傅还知道什么?】
“关于你的?”
禾遇眼神纠结,还是点头,【嗯。】
观澜明眸清冽,直视星空,星野辽阔,星光交织,万千星子争相闪烁,她轻轻开口,“你的来历。”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禾遇整个人都不好了,如遭雷击,【师,师傅……】
观澜收回目光,嘴角带了几分笑意,“无论你来自何方,你都是我观澜的徒弟,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改变。”
禾遇唰的一下眼泪就下来了,潸然泪下,伏在观澜腿上呜呜哭泣,观澜低低叹了一声,轻柔地抚摸着禾遇的脑袋,眼神悠远。
观星崖下潮起潮落,观星崖上星河闪烁。
修道路,漫长而艰辛,谢子奕一直以为,他是懂的,可时至今日,他才明白,他懂个锤子,自己懂的不过是这残酷人生的冰山一角。
当年在石嵩书院同吃同住,同历练同杀怪的君泽,今天突破到了心动中期,而他,还卡在融合后期,一卡几十年,毫无寸进。
自古以来,融合入心动,就是个大分水岭,有的人进阶了,修道路就能还往下走,有的人没上,或一辈子就死磕在上面,或是就此认命,做个小生意养家糊口,娶妻生子,平平凡凡过一生。
谢子奕不知道自己是哪一种,他希望是前者,可这世间从不因人满怀希望而善待他,他只会迎来更残酷的命运。
当他初涉道途,是六岁那年,灵气入门,是他第一次认识到人与人之间的资质有所差别,眼看着一个个同学都踏入修途,他却还在门口徘徊不得其门,毫无意外,他是班上最后几个成功引气入体的。
天赋的差距客观存在,你努力的作用,在于拉开与你同等天赋者的差距。
谢子奕永远记得傅风傅先生对自己说的话,所以他刻苦,勤奋,努力,别人花一倍的时间,他就花二倍,三倍,渐渐地追上了大多数同学的修炼速度。
天赋差距带来的不甘也在这种坚持不懈中逐渐消弭,那时候的谢子奕,以为自己遇上了人生的最大坎,走过后才恍然发现,那只是人生中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土坡。
想到这里,谢子奕唇角不禁浮现出一抹苦笑,深深地叹了口气,惨白月光洒落在他身上,更添几分落寞与凄凉。
他勤奋踏实肯拼命,这是他从筑基初期走到融合后期的原因,只是修道一途,并不是你埋头苦干,努力修炼就能走下去的。
古往今来,多少如他一样抱着一腔孤勇往前冲,最后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