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明躲在门后伸着脑袋看着三人,刚才在饭桌上,他见婶娘那么生气,还以为婶娘会与师父动手呢,没想到只是说了几句话,这件事就算完了。
他摇摇头,觉得大人真是一种难懂的生物。
夏日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人身上,并不炙热,三人躺着藤椅上,抬头看到深邃广阔的天空,烂漫的云朵绽着微笑俯首跨过纵横的阡陌,光与热融为一体,变换出迷人的霓裳羽衣、笙竽琴瑟,把一切浮华蒸腾展现在眼前。
闭上眼睛,享受难得的惬意时光,沈知行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之前与怀净的谈话,转头问:“怀净,你刚才提到关于浮桐国的来历是个怎么说法?”
怀净睁开眼睛,反问道:“关于浮桐国的历史,你知道多少?”
沈知行将双手枕在脑后,眼中浮出淡淡的迷惘:“历史啊,你今儿个这么突然一提,我发现我好像还真的不知道浮桐国的历史哎,以前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写意,你呢?”
李写意手指不断摩挲着下巴,拧着眉头道:“我曾在一些文书手札上看到过,只是上面写的内容……”李写意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沈知行催促她,“写的什么?”
怀净也来了兴趣,两人俱是好奇地看着李写意。
李写意挑眉道:“浮桐国疆域:未知,浮桐国立国之日:“未知”,浮桐国百姓数量:“测而未准”,浮桐国国主:“未知”。”
沈知行:……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李写意摊手,“当时我也是你现在这个表情,这样的记录还有必要写下来吗?”
沈知行追问:“那那本书呢?”
“扔了,不知道现在在哪个犄角格拉。”
怀净叹气道:“我与你查阅到的资料差不多,只是多了一项,国书。”
“国书?”沈知行和李写意齐声道。
李写意,“那是何物?”
怀净道:“应该是国主所持之物,上面应该对浮桐国的来历有所记载,或许上面记载了设立结界的人。”
李写意眉头紧皱,“国主,哎,我们都知道,天枢院和天官府是国主的左膀右臂,可国主,众人不知其名讳。”
不仅是不知其名讳,甚至于都不知道是否真的有国主这么一号人。
怀净点头道:“是的,虽然我们多年来口口相传,国主府在南坊,可并不知道具体位置,也从来没有人关心过这个问题。”
他顿了顿,接着道:“后来我去了南坊四处打听,终于找到国主府。”
沈知行和李写意两人的眼神就亮了,怀净转动着佛珠,“国主府荒草丛生,非常破败,渺无人烟。”
破败到什么程度呢,他当时看到国主府的门是半掩着的,就准备推门进去,结果手一推门,门就毫不犹豫地塌了……
沈知行和李写意眨眨眼,突然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崩坏……
沈知行出声道:“不会吧,我觉得百姓生活过得还是很滋润的,怎么着也不至于让国主府破败成那样吧,天官府和天枢院那群人是干什么吃的,都不知道修葺一下吗!”
怀净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李写意道:“照你这么说,国主府应该很久没人住了,那国主呢?去哪儿了?”
沈知行和怀净就沉默了,没人知道。
这又是一个无解的问题,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等到沈卜蹦蹦跳跳地回家时,发现今天家里有点不一样了,多了两个人,一大一小两个和尚。
在饭桌上吃饭时沈卜芥的眼神就不断往怀净和空明两人脸上瞟,惹得李写意瞪她,让她好好吃饭,不许东张西望。
吃完饭后,四个大人就躺着后院的藤椅上喝茶赏月,晚霞落幕,明月升起,一片清亮的如银光线的月色下,不时有一两声蝉鸣蛙叫,作为几人闲聊的背景音乐。
书房内,沈卜芥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空明。
腼腆,寡言少语,易害羞,这是沈卜芥对空明的第一印象。
跳脱,古灵精怪,不怕生,这是空明对沈卜芥的第一印象。
沈卜芥率先伸出手,“你好,我叫沈卜芥,今年六岁。”虽然饭桌上两方长辈都介绍过了,但沈卜芥觉得那是他们大人的介绍,可不算自己的。
空明有些扭捏地伸出手,握住沈卜芥那软软的手掌,“你好,我叫空明,今年七岁。”
两人打过招呼后,沈卜芥自觉两人已经成为朋友了,就瞪大眼睛问道:“你们来我家是有事吗?”
空明小声道:“我师父和你爹娘是朋友,今天是特意来拜访你们的。”
沈卜芥点头,“那你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空明摇头,“师父没说呢。”
沈卜芥就上下打量他,直看得空明紧张,“你与我差不多大,是在哪个书院上学呀?今天是特意请假来我家的吗?”
空明又摇头,“我没上学。”
沈卜芥就惊了,“那你认识字吗?”她一手提溜过,找出自己的作业本,指着上面的字给空明认。
空明把字一一读出来才道:“我没上学,但我认识字,师父教过我的。”
“那除了你,你师父还有别的徒弟吗?”
空明道:“没有。”
沈卜芥就露出了孩童才有的、毫不掩饰的怜悯,“那你好可怜啊,都没有朋友。”挺了挺自己的胸脯,笑着道:“那以后我就是你朋友。”
空明就抬头看向沈卜芥,刚好撞入她那灿若星辰又闪着真诚光芒的眸子,红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