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卜芥眉峰都不动一下,“不知道。”
温羡鱼早知如此的表情,轻轻点头,“你的年纪尚轻,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我要告诉你的是,灵魂补结界,是有先例的,而且,确实有用。”
沈卜芥这次沉默了很久,“所以,你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温羡鱼垂下眼睑,有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感觉,他斟酌了一会儿,没有回答沈卜芥问的问题,而是道:“我已经辞去首座之位,如此一来,我也算是对得起……”
“混账!!!”暴喝的女声简单粗暴的打断了温羡鱼接下来的话,“砰——”“噼里啪啦——”沈卜芥和邢易两人自进来后就一直紧闭的大门此时往内飞溅起漫天飞舞的碎屑,门上是深浅不一的大洞,下一秒,一名身穿藕荷色衣裳的女子把摇摇欲坠的大门一脚踹开,毫不留情,大门轰然倒下。
沈卜芥看到女子纤细手指间还未收起的根根灵丝,再瞅了眼她一剑下去绝对砍不开的大门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没由来的打了个哆嗦,好,好强……
女子如花娇颜,灼灼夺目,眉宇间沉淀着久居高位的尊贵,身上是智珠在握的威严霸气,沈卜芥一眼就认出来,她是天枢院院主冉溪。
冉溪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后头跟了个一身鸦青色窄袖劲装的宋子渊,沈卜芥总觉得今天的宋首座有哪里不太一样,有一种……很苟的感觉。
平日里刚毅冷峻的面容,身姿笔挺的脊背,此时看起来都透着股伏低做小,装孙子的姿态,让习惯了宋子渊威武霸气,深沉稳重的沈卜芥差点没绷着脸。
邢易在看见冉溪的第一秒,像是被热油烫到脚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站了起来,沈卜芥还看到他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认识邢易这么久,沈卜芥是第一次看到像是长了一身软骨头,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邢易站的这么笔直过,皮都绷紧了的感觉。
这样紧张到近乎剑拔弩张的气氛让沈卜芥也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冉溪连个眼神儿都没给邢易、沈卜芥和宋子渊,直接落在温羡鱼身上,“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明明是很平静的语气,沈卜芥硬是听出了霸气侧漏的感觉,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门的尸体,沈卜芥咽了口口水,总感觉院主大人生气了,然后一想,她发火的对象又不是自己,心里突然就有点沾沾自喜……
结果还没高兴一秒,就被霸气的院主大人点了名,“你是叫沈卜芥,就那个大道院的水道主是吗?”
沈卜芥猝不及防被点名,差点儿没反应过来,好在稳住了,她上前一步,朝着冉溪躬身一礼,“是晚辈……”
“身为一道之主,难道你不清楚自己的影响力有多大?随随便便使用道力是想向世人展示你的能力,还是你脑子秀逗了,冰封璇玑塔,你知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修士正在参与试炼,有多少修士正在生死存亡之际,你是想让几万名修士为你的愚蠢买单吗?”
“道主的责任,为人的底线喂到狗肚子里去了?是不是跟这只蠢鸟待久了,脑子都退化了?你是十岁还是二十岁,这些明摆着的道理还需要我掰碎了,揉烂了告诉你?”
沈卜芥被冉溪着一顿狂轰乱炸给搞懵了,她没想到堂堂天枢院的院主大人,居然是这么……毒舌的人物,冉溪在公众的形象,那就是温柔和蔼冷静睿智有责任心……
反正跟现在看到的不大一样……
邢易委屈巴巴,反驳道:“院主,我是一只七彩文鸟,不是蠢鸟!请不要侮辱我的智商,毕竟……”
“闭嘴!”冉溪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屁本事没有竟然还学起人家离家出走来了,长本事了是不是?一连个几十年不回来,消息没一个,怎么,你师兄师父师姐都死了不成,要你爬到阴曹地府去问候他们?否则怎么这么难呢?今儿个要不是在这里看到你,我都以为你死在哪个犄角格拉里了。”
“长庚那家伙就是养条狗,几百年静心照料,掏心掏肺的对它好,它还能念叨着他一下,几十年杳无音信这事儿也就你做的出来,我瞅着心月那丫头每年山果成熟时都做一大堆蜜饯,你不回来她也不给别人吃,最后都烂掉了,你今年不回,她第二年还做……”
邢易羞愧的低下头,恨不得地上有条缝给自己钻进去,神色哀恸,眼圈都红了,把刚才要反驳的话咽到肚子里,“院主,我……我错了……”
宋子渊躬身垂首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一脸风轻云淡,世事与我无关的样子。
“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是等着给那些修士收尸,还是要亲眼看看自己给他们造的墓园合不合适?”冉溪的一手插刀术直插沈卜芥心脏,沈卜芥默默的不敢做声,就怕自己说了一句什么话又点燃了冉院主这个炸药桶……
“这俩小崽子的破事儿说完了,我们来谈谈你的事情。”冉溪又把矛头对准了温羡鱼,四百年不见冉溪,她这种雷厉风行,快刀斩乱麻的风格依旧未变。
“四百年自囚璇玑塔,你对得起谁,来,你给我说说。”冉溪眸光如电,不怒自威。
温羡鱼心头一紧,勉强地,艰难地抬起头,“我……”刚才还能坦然与沈卜芥说的话,此时在冉溪面前,却是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嗓子眼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他嘴唇轻颤,张了张口。
房间内只能听见那温羡鱼急促而浓重的呼吸声,宋子渊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