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冉院主在房间内说这事儿宋子渊要担一半责任的事情,她也转过弯来,不禁心惊于宋子渊对人心的掌控,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成了棋盘上的棋子。
温羡鱼听了沈卜芥的话,陷入了沉思,但接受一个新的观点,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需要反复的咀嚼,反刍和消化,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轻易改变的。
冉溪走在最前方,全程听完几人对话,她没有太多的情绪和表情,她是这么认为的,也是这么做的,但这一切,她不需要向别人解释,也不需要得到别人的理解,更不屑于世人的非议,真正经历过磨难和噩梦的心,早已被锤炼的坚如磐石。
这世上能真正勾动她心绪的事情本就不多。
是非对错又何妨?她只会朝着自己认定的方向前进。
心有定数,所向披靡。
冉溪抬了抬眼,眼睛里盛满浩瀚星河,深邃大海以及人间霜雪。
终点,到了。
四百年重见天日,温羡鱼下意识用手挡了挡从塔门投射入璇玑塔大厅的刺目阳光,温润清朗的面庞上浮现出了一抹苍白。
温羡鱼恍然觉得,事隔经年,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世界,以眼泪,以沉默,自己两手空空,竟然拿不出任何像样的东西,献给饱含热泪的生活和四百年不曾踏足的人间。
宋子渊看向温羡鱼,声音带了几分缥缈和温柔,“出去看看吧。”
温羡鱼眯了眯眼,脚步移动的极慢,像是这一生的踟蹰都束在脚上,近乡情怯,现在已是冬日,前几天刚下过几场雪,雪还未化,整个世界银装素裹,金色的阳光照在雪上,竟然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远处冷露横江,百草衰败,天清地静,舟楫闲泊。
四百年前,冷月无声,孤身一人踏风雪而来,四百年后,阳光正好,好友在侧。
天亮了。
宋子渊给了温羡鱼一个拥抱,将他的背拍的砰砰响,“保重。”
温羡鱼冲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一如多年前。
冉溪已经拎着邢易这个熊孩子回了天枢院,沈卜芥要跟着宋子渊去军事学院参加入学测试,温羡鱼……大约还需要缓个几天。
眼见着温羡鱼进了离璇玑塔最近的茶馆稍作休整,而那茶馆,好巧不巧就是沈卜芥第一天来璇玑塔坐了一下午的那家,掌柜的多年不曾忘记温羡鱼对自己的恩情,几乎是温羡鱼一踏入茶馆,掌柜的就发现了,待看清真的是故人,鬓角已染霜雪的老掌柜老胳膊老腿小跑着从柜台边跑出来,竟然像个孩子一样抱着温羡鱼呜呜哭了起来。
百年守候,百年等待,终于能再见一次恩人,时光不曾在温羡鱼脸上留下痕迹,故人风华正茂,风采依旧,而他已从青葱少年,变得满头华发,垂垂老矣。
时间残酷,不过如此。
而这边,宋子渊并没有直接带着沈卜芥去军事学院,他领着她见了坐镇璇玑塔的叶轻舟和荀殷。
在璇玑塔闹了这么大的事,沈卜芥内心是有些心虚的,所以面对起负责管理璇玑塔的叶轻舟和荀殷时就格外的心虚气短,抬不起头。
叶轻舟的照片沈卜芥见过,是个女神级人物,一见真人,更是如此,相貌轻盈柔美,头发绾成灵蛇髻,斜插一根镂空玉簪,缀着点点紫玉,哪怕不笑不语,也如同是春风中摇曳的柳枝,温柔而灵秀,叶轻舟浑身上下都透着股江南女子的婉约和宁静,让人很容易产生亲近感。
对比之下,素有“殷老狗”之称的荀殷就显得轻佻散漫许多,一身云缎锦衣,面目倒是清秀俊朗,唇角微微勾起,更显其fēng_liú无拘,只是那双眼睛,滴溜溜的一转,心里成百上千的鬼主意就凝结成形。
荀殷虽然在修士圈子里的风评不太好,但真正见过他的人却并不多,沈卜芥私以为,荀殷这样明目张胆的走出去,怕不是要被修士套麻袋打死!
荀殷手执折扇,上下打量了沈卜芥一番,啧啧两声,“看着小小一只,闯祸的能力倒是不小,这么多年平安无事的璇玑塔都能被她整出花儿来,几百年来头一遭吧!”
沈卜芥真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自己钻进去,她把头又低了低,“对不起……”
荀殷摆摆手,“你不用跟我道歉,反正你祸害的又不是我。”
沈卜芥:“……”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好。
荀殷笑了笑,“你看你把整个璇玑塔一冰封,直接影响到试炼空间,那些正在闯关的修士,被冻得瑟瑟发抖,差点儿身死道消,其实损坏最为严重的,非“笔写春秋”系列莫属。”
他朝叶轻舟离开的方向努努嘴,“哝,给你收拾烂摊子去了。”
叶轻舟只有空跟宋子渊和沈卜芥打了个招呼,便火急火燎的带着自己手下的人,修补受到影响的试炼空间去了。
沈卜芥十分羞愧,连头都不敢抬,她这一动,紧跟着几千几万个修士跟着遭了殃。
荀殷展开折扇扇了扇,“人有多能耐,就作多大死,没得你闯祸别人跟在你屁股后头帮你收拾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沈卜芥只能点头,宋子渊轻轻抿了一口茶,没帮沈卜芥解围,缓解她的尴尬,也没雪上加霜,落井下石,他只是很单纯的,让沈卜芥直面她自己犯下的祸事,无论是好是坏,她都得受着。
这次长记性了,才能避免下次再犯同样的错误。
光口头教导是没用的,要不然他不会带她来这里,之后荀殷又带着沈卜芥找到正在抢修中忙的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