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卜芥安静的听着水莲的叙述,这个朝代的面纱在她眼前被一点点揭开,不至于让她两眼一摸瞎,沈卜芥注意到,水莲的话很有逻辑,也很有条理,不像是普通大字不识一个的农家出身。
沈卜芥想了一下,问道:“你读过书?”
水莲有些诧异,随即道:“爹是举人,我跟在爹爹身后学过几年。”她看了看沈卜芥,补充道:“你也是。”
沈卜芥点头,她脑袋的伤口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不再说话,想着这次入学测试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经过水莲的叙述,沈卜芥知道现在处于大祈王朝,皇帝昏庸,奸臣当道,北狄,南蛮屡犯边境,开国时是被打怕的了,延续了上百年,如今的皇帝年纪渐长,沉迷求仙问道,不理国事,又不肯让太子上位。
蛮夷开始在边境挑衅,朝廷中主和派和主战派吵的不可开交,后来赵显赵大将军领军出征,平定了叛乱,军威甚重,奸佞进谗言,言赵氏有谋反之心,皇帝也觉得赵氏功高震主,栽赃嫁祸一些莫须有的罪名,砍了赵氏全族,引得民间唉声载道,为赵氏不平。
奸臣把持朝纲,真正有作为,有本事,想要为大祈做出贡献的忠臣被逐渐排挤出权利中心,皇帝沉迷求仙问道,招揽道士炼制丹药,大肆修建宫楼殿宇,劳民伤财,赋税一年比一年重,每年都有起义军,不过都被无情的镇压了。
直到今年,朝廷强行征兵,又逢百年大旱,徭役赋税压的百姓喘不过气来,不反,就会死,所以有人反了!
听水莲的描述,诸侯国中燕王是第一个举起谋反大旗的,当然,明面上那不叫谋反,毕竟燕王打着的是“除奸臣,清君侧”的名号,有了第一位,就有第二位,第三位,反正现在大祈快要乱成了一锅粥。
诸侯对自己封地的百姓可能还可以,对他们这些不属于自己封地的百姓可就不怎么友好了,生死与他们无关,如果是其他时候,大概还有人想要收买人心,对百姓好些,但今年可是百年大旱,庄稼颗粒无收,既要养军队,又要安抚封地百姓,减轻赋税,哪还有多余的粮食收买人心?
沈卜芥这群人从东一路西逃,东边是大祈国都所在,战火是定会波及到那里的,而且那边的官员根本不会敞开城门迎难民入城,北有北狄,南有南蛮,可不就只能往西边逃了吗。
大祈西边多高山、丘陵地形,气候越往西越冷,干旱对他们的影响相对而言没有那么大,但西方因地形和气候影响,本身出产的水稻数量就极少,她们不以这些为主食。
一路从东往西逃的人不少,只是能真正走到这里的,十之四五已是极限,逃难的人大多是以一个村或者几个村为单位这样走的,怕别人抢自己的,乡里乡亲彼此之间沾亲带故的或多或少会互帮互助,反正是比陌生生来的靠谱。
她们此去的目的地是平陵城,听说平陵城的守关将领为人忠厚,原先是赵显赵将军的手下,赵将军死后,他就被流放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平陵城相对于大祈国都那种繁华之地,可谓是穷乡僻壤,达官贵人根本不屑来此地,这也导致了朝廷对平陵城的把控力度没那么大,在平陵城,守关将领赵程军权政权一把抓,说是个土皇帝也不为过。
有赵显赵将军的前车之鉴,赵程对“从龙之功”也无甚太大兴趣,只想守护一城百姓安宁,而且他年纪渐长,早已是知天命之年,不知有几个年头可活,家中小辈不如他那般悍猛。
大争之势,无意去蹚这趟浑水。
反正平陵城地处偏僻,又不是兵家必争之地,这里人口少,地势险峻,气候不宜,几乎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苟着就好,只要不闹出太大动静,碍了大人物的眼,平陵城绝对是乱世一处安生之所。
沈卜芥她们逃难自然不能什么都不带,托水莲那死去爹的福,她们家不至于一穷二白逃出来,但经过长途跋涉,又给那个死去的弟弟治病买水,银两所剩无几,三个包袱里就只有两三件换洗衣裳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夕阳落山,天色渐黑,秋日的风带着些冷气,冻得人瑟瑟发抖,躲在背风处,升起一个个火堆,熊熊火焰在他们眼中跳跃,点亮不了黯淡到近乎荒芜死寂的心。
丁氏回来了,带来了三四株小的可怜的蔫吧野菜,没水,没锅,没法儿煮,干吃,绿色的汁液早已干涸,丁氏分给大水小水一人一颗,自个儿拿了两颗,放在嘴里嚼吧嚼吧,吞了下去,吃了两根草,更饿了。
丁氏吃完瞧见小水拿着那根野菜不吃,瞪着她,“快吃,不吃给人抢走了。”
小水撇撇嘴,“人家娘都是省着给孩子吃呢!”
丁氏翻了个白眼,“谁让你命不好投给我做女儿了呢,不吃我没力气,没力气哪儿去给你们两个讨债鬼找吃的。”
小水三两下把干瘪瘪的野菜嚼了,“姐,你咋不吃?”
丁氏:“你别管她,饿几顿就好了,没得惯的她,这不吃那不吃的,割肉给她要不要?”
小水选的位置是人群外围,一般只要不是特意盯着她们家,她们的存在感几近与无,沈卜芥当时还好奇,“为什么不往中间挤?”
靠边就意味着风大,火堆明明灭灭,像是下一秒就罢工了。
小水像是看奇葩一样看着沈卜芥,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沈卜芥,“我们已经算得上是大姑娘了,娘又只是一个妇人,她虽然泼辣了点,但总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