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啊,听说都断粮三天了!”
“俺听俺亲戚说了,说是知县老爷除夕停粥一天,给衙差都回去过个好年,但现在除夕过了,却迟迟不施粥,这两天又冷,不小心就有人挨不过去了。”
一个看起来知道内幕的女人若有其事的说道,这个说辞程央央也还能接受,断粮一天是不至于把人饿死,但现在断了三天了,如果有人好几天都没抢到粮食,那确实会有饿死的可能性。
可为什么衙门会断粮呢?
她想不通这个事情,正好初三王二奎他们又要给城里送菜,她索性就跟着一块去了。
王二奎不知道程央央为什么突然要跟他一块进城送菜,难道是发现了他私自卖鱼的事情?
“程丫头,这城门还没开,你今天咋想着跟俺们一块去城里啊”,眼看着城门口越来越近了,王二奎忍不住问她,脸上还有些心虚。
“没什么,就是去问问钱大哥,这些菜卖得怎么样”,她随口找了个理由,现在的她,根本没心思去问王二奎卖鱼的事。
三人还没走近城门口,就看到城门外坐着、躺着许许多多的难民,而原本只是有人把守的城门,今天直接把大门关上了。
这扇钉着铁板的朱红色大城门,在难民们无力的拍打下,变得那样的冷酷无情,城门上还有几个衙役在看守,他们亦是绝情。
“快看,有人来了!”
背着菜和挑着鱼的程央央三人一靠近,就受到城外难民们的注视,他们看着三人用树叶遮盖的背篓和竹筐,蠢蠢欲动。
“他们是谁啊?”
“这不是前几天天天来给城里送菜的人吗?他们那背篓里都是菜!”
难民们好像认出王二奎和王通了,难民们知道他们的背篓里有吃的,便陆续有人从地上起来,逐渐围到他们身边,紧紧的跟着。
面对这个场面,程央央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她只能强迫自己镇定,如果真的被抢还是安全最重要。
在难民们的簇拥下,她艰难的走到城门口,站在城门口拍打城门乞求食物的人看到她走来,都下意识的给她让路,也许她能叫开城门也不一定。
莫名其妙被人寄予厚望的程央央,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去敲门了,“请问有人在吗?我是来给万福酒馆送菜的”。
她冲着门喊,可却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衙差大哥,我有知县大人的手令,能不能让人给我开个门啊?”她又冲着城门上的衙差喊。
可得到的回应就只有沉默。
“程家妹妹,要不咱们回去吧!”王通吓得腿都快软了,这群人盯着他,好像要把他吃了一样。
他们虽然没有动手,但他们那饥饿带着不顾一切的目光,就足够把他吓死了。
程央央拿出手令,再次尝试叫开城门,可城墙上的人连看都不看一眼,他们好似比难民们更加麻木,对城门下的一切动静都毫无感觉。
不知道城里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城门大关,切断了里外的一切联系。
“各位乡亲,你们可知道城里发生了什么大事,为什么突然就关城门了?”反正叫不开城门,程央央索性和难民们聊起来。
“不知道”,所有人都摇头,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姑娘,你这背篓里可是有吃的?”一个瘦骨嶙峋的老者,有气无力的看着程央央问。
程央央点点头,她已经做好承认之后可能会被抢的准备了,可让她想不到的是他们并没有挤上来抢她的东西,而是眼巴巴的看着她。
“姑娘,俺能不能求求你,给俺一点吃的,俺孙子都快饿死了”,老者的脸突然就皱在一起,哭着向她跪下了。
紧接着的,是一片接着一片的人向她跪下,都在伸手乞求她给点吃的。
“你们......”
程央央被当前的情景震撼到了,她以为他们会不顾一切直接强抢的,如果他们强抢,说不定她就会安心一些,至少她不是什么也没做。
可现在,他们把主动权推到她身上,让她心里更加难受,她问自己,她能看着他们饿死城外吗?
“可是我带的东西不多,不知道咋分给你们才合适......”她小心翼翼的开口,生怕他们会因为这点东西打起来。
“给孩子!”一个人急切的说道,“给孩子就成,俺们还能撑得住、撑得住......”
众人点点头,表示同意那个人的说法。
程央央看着他们,能走来跟着她的大多都是大人,而躺在周围的,都是孩子。
她突然想起程青青和她说过的,程家姐妹俩的父母也是把东西给了她们才撑不下去的,想到这,她顿感心酸。
小小的一个石门镇,城里城外的人口不过几万,可一旦出事,难民就有十分之一,还有不愿沦落,在家苦苦支撑的,运气好他们也许能撑下去,运气不好也许就撑不下去。
天寒地冻的,野菜早在饥荒前就挖光了,拿什么充饥?
“你们有锅的话,那这些东西就给你们了”,程央央放下背篓,不再多想。
“程丫头!”
王二奎自然是不肯的,东西怎么能说给就给,她又不是知县老爷,用不着她去操心这个事。
“二奎叔,东西放下吧”,程央央看了一眼城门上的人,她更加坚定。
王二奎见程央央已经把东西放下,离开人群了,他再不肯,也拉不住已经扑上来夺他竹筐的人,只能无奈的放下了。
东西放下之后她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