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齐峻就又离开了。而舒眉这边,将心底担忧说与他听后,暂时放下心事。
接下来的日子,她安排月娘四处打听联系稳婆,为的是府里两孕妇。除了她自己,还有柯姨娘。她有个不好的预感,等对方临盆的时候,碧波园那边可能要出事,她得提前找一两人候着,以备到时之需。即便碧波园那边顺利,自己到时也好留着备用。
日子转眼来到了四月中旬,宁国府内一片繁忙,尤其是郑氏的霁月堂这边。
这虽然不是她头次得孙子,可相比十年前的情形,却是大为不同。
那时老国公爷和婆婆都在世,长子成亲不过三四年,年纪还小,小儿子和女儿都养在自己身边。丹露苑那边院子里的事,她根本没精力操心。总归是长媳高氏生不出孩子,被迫点头让当了通房的陪嫁丫鬟怀上了,她是半点不担心孩子生产时,会出什么意外。
而此次情形完全不同。高氏上次提起,要过继庶出的齐岿之子到长房承嗣,这句话让郑氏一直寝食难安。可能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郑氏哪里不知,自从她作主抬了芳儿进府,大儿媳心里有多么不痛快。
后来,因柯氏是娘家人的关系,她处处给对方体面,由此惹恼了高氏。闹得婆媳俩关系,几乎濒临冰点。
谁也没料到,她一向视为依靠的大儿子,到边关后一去不回。后来因宫里一场大火引发变故,高家迅速上位,京里情势陡转。
“太夫人,裴大娘来了!”郑氏正在发愣间,心腹婆子范嬷嬷带着一中年妇人进了厅堂。
郑氏忙抬起头,望向朝她请安的妇人。
一身半新不旧的灰蓝色的襦裙。头上梳着低髻,半垂着眼睑,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抬起头来!”郑氏盯着那妇人,声音平静中带一点冷肃。
那妇人闻声仰头,对着罗汉床那边。
“听说,你为不少人家做过,唐家长孙就是你亲手接生的?”郑氏双眼死死地盯着她。
那妇人不敢轻慢,忙上前福了一礼,答道:“回封君的话,不仅他们府里的长孙。小二少爷也是民妇接生的。”
“哦?!”郑氏眸光一轮,跟范婆子对视一眼,又问道:“那你还在哪些人家侍候过?”
裴稳婆忙答道:“定国公外孙女出世。岑尚书家中四爷的长子,都是民妇操持的。”
郑氏听闻后,点了点头,给范婆子使了个眼色。
后者忙将裴稳婆领了出去。
霁月堂的动静,不到半个时辰。就传到了丹露苑那边。
听到程婆子的报告,高氏望了她一眼,道:“你该知道怎么做了?”
老仆妇点了点头,应道:“夫人请放心,保准到时她不敢违背咱们的意思。”
高氏右手支起下巴,眉头微蹙。提醒道:“关键不在她当时怎么讲,而是此事过后,不能让人找到翻盘的机会。你可不要小瞧了那黑妇……我至今都没弄明白。去年中秋那晚上,她到底使了什么妖法,逃过一劫,还把齐峻那小子给接走了,反而将了兰妹妹一军。”
提起那次失误。程婆子面露愧疚,忙自我检讨:“都是老婆子疏忽。被人击晕了,没防着他们动手脚。”
高氏摇了摇头:“怪不得你,那次他们早有准备。或许齐峻那夜是自己装醉也不稀奇。”
“不过,”突然她语气一变,声音顿时冷厉起来,“这次想来那边也会有防备。不行,还是让老四早日离京为好。”
程婆子不由错愕,忙问道:“竹韵苑那位还没生,他如何肯离京?”
高氏轻笑一声,喃喃道:“他不肯离京,是因为火候不够。若是千夫所指,看他还顾不顾惜自己大哥的身后名。”
程婆子脸上微僵,试探道:“您的意思是——”
高氏语气一转,恨恨道:“此次不能再失误了。若是不能顺利,不说齐府咱们呆不呆得住,就是爹爹那儿,我也没法子蒙混过去。”
程婆子赞同地点了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
别人是不知道,作为高氏的心腹,她是再清楚不过了。自从姑爷的遗体运回京后,太尉府那边,就坚持要接她回去,说什么也不让小姐守寡。是以,上次海棠那小贱蹄子下药之事败露后,她们只能退到高家陪嫁的庄子上去,小姐是怕进太尉府后,再也回不了宁国府了。
程婆子正在那儿思忖,只听见高氏在旁边嘱咐道:“明天你派人给大哥送给信,务必让老四尽快离开京城。”
第四日的时候,大楚朝堂就有人出来奏请新皇——年仅四岁的嘉建帝,道是查到已故宁国公齐屹有负先帝圣恩,在元熙十八年的战役中,涉嫌通敌卖国云云。该对宁国府予以夺爵毁券,以慰边关阵亡将士的在天之灵。
这封折子一出来,立刻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霍首辅、威远伯林隆道、唐三将军以及几家跟齐府关系不错的文臣武将,纷纷出来反驳。
两派自是争论不休,最后妥协的结果,就是派人到边关,就地查访去收集证据。
高太尉这边,自然派出精兵强将,誓要将宁国公齐氏一族彻底打入尘埃。而林霍这边讨论了半天,均觉得只有齐峻亲自前往,才好跟他三叔齐敬熹商量对策,好保住宁国府这一脉。
下朝后,威远伯林将军忙派人寻到齐峻,给他陈述利害关系,又把他派到西北的良苦用心,分析给他听。末了,还安慰他道:“你就放心去吧!家里的事,你林婶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