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她当即立断唤来贴身丫鬟琴儿,让她找小厮连夜送了封信给娘家大哥。
这边全部安排妥当后,高氏回屋歇着去了。半个时辰后,丹露苑檐廓外头,不知怎地聚了一帮仆妇,大家三五成群地,交头接耳在聊起什么。
刚从外面进院的程嬷嬷,见到这等光景,不由怔住了。她轻声咳了两下。唠嗑的从人们,这才四下分散开来。
程嬷嬷早就感知不对劲了,招手叫来一名年轻媳妇:“阿庆啊。刚才你们嘀咕些什么?”
庆嫂面上一僵,磨磨蹭蹭走了过来,朝她福了一礼,凑在对方耳边说了几句。
“什么?”程嬷嬷大惊失色,不禁叫嚷出声,“这不是打夫人的脸面吗?”
庆嫂点点头,跟着附和了几句。
不到两天的功夫,齐府上下传开一则这样的消息:国公爷年过三十无子,太夫人做主,打算将她娘家嫂子一位远房亲戚家里的闺女,接进府里来住。目的很明确,欲给宁国公齐屹纳作二房的。
这则消息在府内传播时,舒眉正在跟着施嬷嬷练习礼仪,以备入宫时所用。直到晚上就寝时,她才在雨润口中得知这一消息。
摘下头上的珠花,舒眉抬头望向她的婢女:“可是上回见到的柯姑娘?”
“好像就是那姑娘。”在妆奁前忙碌的雨润连忙点头,“听说她老娘一口气,生了六七个,是个极好生养的。”
舒眉微微一笑,心里暗道,丹露苑根本问题,不在能否生养。而是保不保得住……不过,这样一来,高氏在她身上的关注就会少了,对竹韵苑未尝不是好事。
只可惜那位柯姑娘,将成为又一个牺牲品,她在心底,不由替对方捏把冷汗。
正月十五,上元灯节,舒眉跟在婆母身后,顺利进了位于紫禁城西面的慈宁宫。
搀着郑氏的手臂,跨过那道高高的门槛,舒眉突然有种感觉——此趟进宫回来后,只怕她再难以从这漩涡中脱身了。
因是林太后懿旨所邀,赏灯宫宴散席后,各家诰命临走前,少不得拐到慈宁宫,跟太后娘娘告辞。跟林家走得近的几姓,则留在慈宁宫,陪着太后说说话。当齐府婆媳俩进到慈宁宫时,那里早已言笑晏晏,一片热闹的景象。
今日进宫之前,舒眉早将宫中各派势力,摸了个底朝天。
当今太后姓林,乃霍首辅夫人的娘家亲姑妈,现在的皇上非她亲生。多年前,新帝登基时,因母子间有隔阂,皇帝叫人一挑唆,扶持了当时贵妃高氏之父,以便与同为外戚的林家霍家打擂台,相互制衡。谁曾想到,尝到权力的滋味,高太尉后来舍不得放手了。开始独揽政事。挟持群臣。比林家还变本加利,架空女婿元熙帝直接把他变成了傀儡。
元熙帝意识到时,已经尾大不调,悔之晚矣!高太尉把持朝政二十余年,皇家宗室的影响力日渐缩小。
当听到这些时,舒眉不禁腹诽道,这皇上当得未免太窝囊了。难怪高氏、她堂姐都不愿进宫为妃。在大内设局肆意毒杀皇子。将事情赖到她身上时,高家都有本事弹压住齐家兄弟不敢出声。若非林霍两家势力还在,坐在如今大楚朝龙椅上的,恐是早就改名换姓了。
跟在郑氏身后,舒眉觐见了太后,按四肃二跪二拜之礼请了安。还未抬头时,就听到一个老妪慈祥的声音响起。
“齐四郎家的媳妇,过来让我瞧瞧,你多久没进宫陪哀家说说话了?”
舒眉爬了起来。碎步挪到老太后跟前,垂首肃立。林太后派人给她赐了座。
郑氏在旁边替她解围道:“之前府里上下都在守制,出服后这孩子又从马上跌了下来,摔得什么都忘了……进宫怕冲撞了这里的贵人……”
林太后颔首微笑,怜悯地望向舒眉,说道:“外面的事。哀家略有耳闻!苦命的孩子,一直多灾多难没消停过……这大过年的,可有到寺里烧过香?”
舒眉俯身一礼。恭谨地答道:“启禀太后娘娘,臣妇大年初一上了妙峰山,求得了头炷香……”
林太后嘴角微扬,笑道:“果然是个心思灵巧的,知道那边人少。”
郑氏附和道:“这孩子孝顺实诚,年年都替家人求头炷香。臣妇身上这病能好转,多亏她隔三差五在菩萨跟前,替臣妇求寿祈福。”
“齐家侄媳妇好福气,有这么孝顺的儿媳。”旁边一位老夫人赞道。舒眉望过去,正是那次在红螺寺遇到的林老夫人。几年不见。老人家脸上的皱纹越发深了。
旁侧另一老诰命接口道:“可不是,文家女儿贤名是有口皆碑的。当年一女难求的场面!”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位老妇。皆闭口沉思起来。想来都在暗中感叹文家最后惨淡的结局。
舒眉心里则在纳闷,宫宴这种场合,从头到尾怎地都不见皇后娘娘的踪影?!
她正在这里思忖着,突然,殿外传来一女子呼唤声:“四殿下,你慢些跑!小心磕到前头的门槛……”
一个年轻女子清脆的声音传来。
林太后睃了屋内众人一眼,说道:“秀涵这孩子,都嫁人了还这般跳脱,让亲家夫人见笑了……”
刚才跟着林老夫人夸舒眉的那位老妇听了,眉眼笑成月牙形,接口道:“也是太后娘娘您这位姑奶奶宠着,才让她不失童真……”
林太后笑着说道:“说来也奇怪,忻儿特别喜欢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