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他和朋友在外头酒楼相聚,恰逢有酒客欺负卖唱的姑娘,险些逼的那姑娘跳楼寻死,闹得太不像样,刘衡海和几个朋友上前说和了几句,也没与人争执,劝开就罢了。谁知那欺负人的酒客与官员沾亲,是大理寺一位副司直郑运的小舅子,事情不知怎地被某个御史知道,参了郑运一本。
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怪那御史折子写得有些夸张,把郑运小舅子说得十恶不赦,连带着还提了刘衡海,说他如何仗义为民,如何丹心热肠。郑运因此受了申斥,年末考绩也得了最末等,于是便和刘衡海结了仇怨。
刘衡海和郑运平日没有来往,官面上也无有牵扯,本就是那小舅子做得不对,因此虽然奏折牵了自己在内,刘衡海也没当回事,早就忘在脑后了,谁知道今日乱民闹事,围攻刘府的人里头竟然有郑家家奴。
显然是郑运挟私报复,刘衡海当机立断,立时叫了护院中身手最好的几个过来吩咐:“外面乱民衣衫散乱,你们一会找破烂衣服换上,想办法混出去藏在人群里,将那几个郑家人制住捉回来g住,务必要留活口。”
护院们答应一声去了,但这几个身手最好的人一走,本就人数不多的防御队伍立时有些吃紧。刘衡海连忙亲自带人去拦截爬墙的暴徒,另一边崔吉带来的人守御的轻松,分了两个过来,才挽住这边有些散乱的阵势。刘衡海不由对蓝家护院刮目相看,暗暗赞叹不已。
刘景榆看见伯父的安排,才知道事情果然有蹊跷,不禁佩服如瑾的应变。回到内院时他下意识朝如瑾原来站立的地方看了看,没看到亭亭俏立的少女,心里竟然莫名的涌起一阵失望,浑然忘了方才是他自己要如瑾赶快回屋去的。
却说如瑾进了屋里时,饭席已经撤下去了,两个老太太被众人劝进内室安顿,蓝老太太精神支撑不住,又昏睡了过去。太太姑娘们挤了一屋子,外间里丫鬟婆子们也是惶惶不安,此时才看出刘老太太的镇定来,她沉着的安慰众人,比几个太太还要从容。
如瑾走进内室时,昏睡的蓝老太太突然惊叫了一声,直直坐起身子,瞪着眼睛看向窗外。“杀人了!杀人了!快拦住那群恶鬼,不要过来!”
这一嗓子将满屋人惊得不轻,刘老太太忙道:“恐怕是吓着了,快些按住。”
有外头进来的婆子回禀:“饭前来的那位先生似乎还没走,大少爷留着他下棋来着,要不请进来给老姑太太看看?”
“那敢情好,快请。”
婆子忙忙出去请人,如瑾这才知道凌慎之还没离开刘府。须臾凌慎之便到了,太太姑娘们转进暖阁回避,如瑾留在祖母床边,只隔了一道素纱屏风。
丫鬟们按住蓝老太太,她嘴里仍然不停的叫着,凌慎之利落上前握了她的手,在虎口和另外几个穴位上用力按了几下,又在她头上轻重不同的敲击了几处,老人家嘴里的呼喊渐渐停了,慢慢闭了眼睛,安稳下来。
“多谢凌先生。”屏风后的如瑾轻声道谢。
正开药箱取垫枕的凌慎之动作缓了一缓,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抽屉铜扣上,轻轻扳开,发出搭的一声响。
“原来蓝三秀也在这里。”他没有朝屏风方向转头,目光只专注在药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