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晨曦透过掩映的树叶照在了晶莹的露珠上,迷人的光斑附在了刚长出的蘑菇上。和煦的树林里安静的没有一丝丝的风。幽蓝的眼窝里映出了一个人的实像。
“你长得很像你母亲,眼睛特别像!”眼窝里的张开了嘴,夸张的秃头顶下竟然是一张奇小的嘴巴。
郎世堯的脸上没有一点生气,“大师怎么会到这儿?我听裴秀说过,您好像住在苍穹之顶,昆仑山畔!是什么人能请的动你?我很好奇!”死鱼般的眼睛扬起了眉毛。
“想不到过去了这么久,这些老人儿还记得我,还在你们这些年轻人之间传颂!”孙无忌长长地出了口气,嘴角却扬起了几度。
“你舅舅呢!他该是你在这人世间最后的一个亲人了!”
郎世堯喘着重重的鼻息,“他死了!他本该同我一起到南疆的,可却死在了萧关!走得匆忙,连一句贴心的话都没给我留下!”他吊诡的蓝眼里满是嫌弃的神色。
“也许他死得不值,但我还是很感谢他,这也是我来你这儿的理由!在你母亲死后,他也算是尽责了!”孙无忌说话时眼里满是温情。
“你一定要让我认为你跟我母亲有私情么!我活该就是个天生的贱种?!”郎世堯死灰般的眼里刻尽了怨毒。
孙无忌下意识地愣住了,他在脑中极速地想搜寻着一句能不伤他的话。“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作践自己的?你母亲在我眼里是个很特别的神,我仰慕她却始终无法靠近她分毫,她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你父亲……”
“或许!或许我就是遗传了她的卑微,她是很特别!不争不抢,即使在郎啸淳有了儿子之后,她还是要卑微地诞下我这个庶子!”郎世堯尽力想平静的脸上还是生了怒气。
“所以我来了!”孙无忌屈膝跪在了地上。
“哎!来人了……”树上的郑心跳了下来。
“你们一定要让忍受卑贱吗!”郎世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甩袖朝着树林的尽头走了过去。温煦的阳光照在了滚烫的脸上,抬头望着天空,孙无忌第一次觉得自己没了方向。
方盖炫红的马车顶上高高地竖着一杆旗,静静地拢着。车轮旁的草地映得深红,惊惧哀求的眼里还挂着一滴泪,马蹄下的人头悄悄地滚到了一边。“各位还是回去吧!在下可不想再为了你们丢东西了!”说着郎世堯轻手摸着右眼。
跪在地上战栗的人都深深地伏下了头,“你们的主子是不是觉得我郎世堯离开了南疆就真的成了丧家之犬!是不是觉得我还能再用用!说——话!”凛然一声巨吼惊得马连连嘶鸣,车顶上的旗子也抖了一抖。他们的头垂得更低了。
“冼家父女已经死了,这八家的王八是不是觉得自己还有机会!”郎世堯猛地站了起来,跪在地上的人直起了重如泰山的弯背,,草地被一步步地压弯了。喉头上的痰噎得难受,怎么吞不下去,两眼紧紧地盯着地上的鞋。
“抬起头来!”郎世堯拍了拍他的背,上好的绸衣变得又黏又湿。
“是,是——”像隔绝了几个世纪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声音。脖子上挂着千斤的秤砣只好一手托着地,一手高举着案匣。
郎世堯端详着手里的匣子,“回去给他们带个话,老子不用他们自个儿也能做!”他轻描淡写地一说。地上的人终于卸下了重担,感激地抬起了头,漫泗的鼻涕挂在了嘴边,眼睛里的泪沾湿了睫毛。“谢……”耳边响起了风声,硕大的脑袋亲上了轮轴,太阳穴上的血如涌泉一般,脸上还挂着微笑。
“阿——也!一个蝇营狗盗,卑如蝼蚁的海贼也想在这儿分一杯羹?”郎世堯心底里仅剩的一点尊严在此刻也被那个满是鼻涕和精饰的案匣彻底打破了。
“信上说了些什么?”郑心急不可耐的眼睛紧盯着他手上的案匣。
郎世堯一脸肃穆地看着她那双幽不见底的眼睛,信手拆开了案匣。“吁——”他像是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韩隳的影子。闷酸的心里涌起了一层抹不开的泪,遮住了眼睛,鼻子像是挨了一拳,“如果这信里写着要杀我,你会怎么办?”眼眶里再也撑不住泪花了,丢人的睫毛引出了泪水,就像涌奔的大堤怎么修都挡不住倾泻的洪水!
幽深的眼底放出了光亮,郎世堯在她的眼里看到了不争气的泪水。顺手抹泪转过了头,郑心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悸动了,眼前这个高过她一头的男人,上一刻还在大杀四方,刀口嗜血。下一秒却是像一个孩子天真地涌着泪花。
郑心哑然失笑,“你这是吃醋了么!”两手背在纤细的腰后,歪着脑瓜看着他。
“我一个弱女子别无选择,如果非要在你跟弟弟之间选一个的话,我,我可能会手足无措,我也可能……”哽咽阻断了声音,“你一个大男人非要这么欺负我吗?”郑心低着头扑倒在他的怀里。
慵懒的天空里仍是没有一丝丝的风,郎世堯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久违的安静,就好像是孩提时躺在妈妈的怀里,无忧无虑地把玩着大哥玩儿剩的东西!
“时代的洪流已经吞没人们心中的铁山,我们都处在洪眼上。有的人生来就是搅动风云,翻天动地的,而有的人却只能逐浪而行,也许活在当下,逐浪而行要明智许多!”孙无忌远远瞧着他们心里也是暖得很。
章隋逢特殊时期,章丘宫早早地熄了灯。铁杞独自坐在大殿,睁开眼伸手不见五指。宫里是这样,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