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看得多了也就会了!”隼炎憨笑着。“末将请问公主,该由何路入川呢?”隼炎转身望着山丘下不远处的两条官道。
“将军是想先入西川再进畛域?!”芈影大为吃惊。
“在下实是不知!还请公主赐教——”隼炎冲着她使了一个拜师礼。“将军不可!”芈影慌神去扶。隼炎鞠地更深了,“还请公主教我!”
“好吧!将军请起!”芈影走上了山丘。“其实从西川、大陕都能进到西畛,只是路程上有些出入。将军看!”芈影抬手指着益州方向,“如果从益州路走,山道崎岖,狭窄危险,但路程较短,只是周边的城寨很是麻烦!”她又反手指向夔州,“从这里走的话,则要进入大陕,此间大道通衢,只有零星的小镇,但是路程却远了!”
“谢公主赐教!”隼炎颔首言道。“只是不知这身怀六甲的孕妇可经得起颠簸?”隼炎嘴角敛起了笑容。
“孕妇?可是将军的妻室!”芈影恳切地追问着。
“哎!我等过得都是有今儿没明儿的日子,怎会有姑娘嫁给我?”隼炎两眼笃定地瞧着她。
“将军说笑了!”芈影半月含笑的眼睛里写满了天真。
“不!我是说公主殿下——”随风漾动的旗子按下了缰绳。
“我?!”芈影白皙的脸上泛起了绯红。“我和炎还,还没有定约呢!”说是害羞她的脸上还是喜悦的神情。
“看来你也还是没有和盘而出啊!您这么骗我家主公好么?”隼炎的眼里显出一股厌恶的神情。芈影错愕的表情下还是没有动静。“公主!我替大公子带来对您的问候!”隼炎从怀里掏出一件朱红色的香囊,上面醒目地绣着一个“裴”字。
芈影白皙的脸色渐变惨败,那个香囊定格了神情,定格了她心里的一切美好向往。时间静得可怕,她脑海里空空的,只能听见心脏跳动剧烈的声音,血管里血液徐徐推进的声音发出了惊惧的叫声。恍如从暖阳的怀里坠进了无底的冰窟!
那个香囊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冰冷的手指迫不得已地摸到了香囊。下嘴唇深深地埋在嘴里,曾经无数次地幻想梦想照进现实的悸动,可当梦境无情地将她拉到现实面前,她才真的觉得恶魔和地狱从未离开自己半步。
“大公子没有一日不在想你!如今你同家主定了婚约,大公子也没什么可送的了……”隼炎说了一半抬头看着她煞白的双颊。
“你说谎!”芈影惊恐的话里带出了哭腔,“他早就死了!死了,对的!他早就死在了炎的手里!”漫含晶泪的眼里流不尽愤怒,无休止地轮回,停不下来地羞辱。她竭力地想控制住自己,两手紧握着的拳头禁不住地发着颤。
“你是说大公子在说谎,还是说我家主公在说谎!你明明知道自己早有婚约,还要引诱大公子,毫无半点保留地献出了自己!却无半点羞耻之心——”隼炎圆睁着眼睛厉声呵斥着他。
“你!你说谎——”禁不住的泪水似开闸的洪流冲泄而下,脚下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奔涌的吼声痛苦地撕裂着她。
“你一个失贞的女人竟想着带着遗腹子转嫁我家主公!你可真是芈家的好儿孙!”隼炎止不住怒气肆意地谩骂到。
“不!是他,是他——”哽咽的声音吞掉了一切。“是他侮辱了我!芈影双手痛苦地抓着胸口,“啊——”似有万千苦水无处倾吐,万般委屈说不尽!
“会过去的!”隼炎走过去两手扶起了她,手里抓着她的手才意识到冰凉彻骨。芈影瘫软在了他的怀里。“我,我爱炎!我爱他!”满脸的泪痕托着哭腔有气无力地喊着。
“知道!末将知道!”隼炎的语气里终于有了几分愧疚。
“大公子有话给你!”隼炎伏在她耳边轻说了几句。芈影的瞳孔张得奇大,“不!”她一把推开隼炎,身体向后倒在了地上。“不!我,我要见炎。我要亲口对他说!”芈影直觉得天昏地转,眼里已经辨不清方向了,两手无力地拖着笨重的身体往前爬着。
“见他!亲口告诉他!你该清楚他的脾气吧?!”隼炎凶狠地一脚踩住了她的脚踝。“看来你是想在章武大殿里再经历一遍地狱!是么?”隼炎的话里像带出了千万斤重的秤砣,压得她动不了。
芈影一头扎进了草堆里。
隼炎起身抱起她走到了马车边,轻轻地放下了她。芈影的眼里没了光亮,肆流的泪水刮脏了妆容,她觉得自己被剥的干干净净。
“照大公子的话做就好了!”褶皱的裙裾上静悄悄地卧着一个紫色的玻璃小瓶,斓如星空的镜面里吊诡地挂着一副人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