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章丘宫都搜遍了,还是没有铁杞的影子——”高颎从殿门外探出了一个脑袋。

“有约不来过夜半!”铁郅手里敲着一枚棋子,“有我大哥的踪迹么?”

“没有!大爷我们也没有看到!”高颎站出了身子,手里还端着一碗清茶,“八爷!您忙了一夜了!还是喝些茶水吧——”

“不喝了!”他手里的棋子不经意掉在了边角上,“你能确定所有地方全都搜过了么?”铁郅惊喜莫名地瞧着棋盘上的那枚棋子。

“凡是属下们知道的,在这章丘宫里应该是搜了个遍!”高颎吞吐着话。

“哦!”铁郅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去!去宫外把那些奴婢找进来,问问这宫殿是不是有暗道?告诉他们主动上报的都有赏赐,要是有隐瞒不报的立刻打死!”铁郅手指里的棋子捏的更紧了。

高颎答应了一声退出了宫殿。

四下里突然静悄悄的,静得能听到火苗燃烧灯芯的滋滋声。昏黄的宫殿里铁郅燃起了一颗烟,火亮的烟头儿缠起了一阵绿雾。“老四!你到底去哪儿了?”铁郅的脑子里飞快地旋转着他们相谈的种种,“老四啊!咱们是一个妈生的,万一你死在别人手里,我怎么向九泉之下的母亲和父亲交代呢!”铁郅的脸上狰狞地捻起了笑容,眯缝的眼睛像是要挤在鼻子上。

也许他也抓到了一丝风劲,两只眼睛前面的烟雾在密不透风的宫里漫扭起了身子,青豆一样的火光下倏忽间像是有一个影子闪过。左脸上的胡须感觉到了一丝风压,刚要转头,一记响亮的耳光生硬地贴过了他的脸。

巨大的扇劲儿直打了一个蹦登仓。没有任何防备的铁郅整个人都飞到了墙边的椅子上,椅子摔了个稀碎,来不及反应的铁郅老老实实地贴在地上怎么都使不上劲。

脑子虚晃过神儿,脸上冒着火辣辣的疼。两只眼睛泛起了湿,也不知道是泪还是血。双手狠命撑地的时候竟提不起气力,深吸气时整个右腔钻心地疼。好不容易晃愣地站了起来,“是,是他妈的谁啊!”话里带出了哭腔,平生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老子他妈废了你!”靠着这句话他终于站直了身体,咬紧的牙关刚要开骂,眼前黑洞洞的只有两个昏黄的灯芯,费力地睁大眼睛。“眼睛!”惊讶之余,两只幽黄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谁?”铁郅惊恐地向后摔了个趔趄。他摇了摇昏沉沉的脑袋,尽力地去看。

“八弟!你深夜到这静谧的章丘宫里是来找大哥的么?”铁子元端坐在屏风后面的御塌上幽幽地说了句。

铁郅心里猛地惊了一下,“大,大哥!你在啊——”虽说看不到他的脸上还是露出了惨淡的笑容。

“来啊!掌灯——”铁子元高声喝了句,殿外涌进了十几个手拿火把的士兵,“别让我兄弟摸着黑说话!”宫里的灯顿时亮了起来。

“拉开屏风!看看我这不懂事的兄弟——”士兵们上手推开了屏风。

铁子元看着铁郅叹了口气,铁郅看着铁子元惊得叫了一声。

“看看你!哪还有点儿铁家子孙的样子?”额头上渗出了几层油亮的汗水,两鬓,眼睛里都淌出了鲜红色的血。铁子元的塌上端放着一颗森黑堆满血污的脑袋,“是田令孜——”他心里暗道了一声不好,他右手边还背对着站着一个人,狰狞可怖的脑袋痛苦地转向了铁郅,“高,高颎!”他叫出了声。

“哎!你说咱们弟兄这是在做什么?”铁子元摆出了一副痛苦的表情,“这都是底下的人不晓事,我还说哪!那个混账怎么能动你的人啊?”他暴怒地朝殿外嘶吼地骂着。

铁郅脚下软绵绵的根本就站不住脚,“还不去扶你们的爷坐下!”旁边走来一个兵士小心地扶着他坐了下来,“啊!”他抬头望时愣住了神,“你们!你们怎么敢这么做——”他刚要发作,身后袭来一股冷冷的杀气。

“要不然说兄弟你哪!你无来由地这是要做什么?啊——你大哥我也是身不由己!我养着一大帮子人呢!着实没办法”铁子元叫起了苦。

“这么多人不得吃喝么!我不用开销么?”铁子元站起身走向了他,“要怪只能怪自己了,你说你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大哥我收留你该有多么不容易啊!”铁子元满脸宠爱地看着他。

“你怎么敢反我的水,公然带着你的兵造我的反!”铁子元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同是亲兄弟,你怎么能对你四哥下手呢!”

“我他妈弄死你呀!”铁郅瞪着含血的眼睛两手抓着他的衣领。

“八弟啊!你辛苦了——”铁子元伏在他耳边轻声地说着,“你早就该死了!元安城破的那天你就该跟着铁乌图一起去死了!君父暴亡、身死国灭,总得有人负责吧!要么你,要么铁杞总得有个人为铁元买单。你先走,你四哥跟着就来——”铁子元拉开他的手,直了直身体。

“好了!你们都退出去吧。元凶首恶具已伏法,我答应你们的都会兑现!”

“谢殿下恩典!”众兵士都跪下了身子拜道。

“你们——”铁郅无力地扭头看着他们。

“郅儿!大伯送你一程——”身后的那双幽黄可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的后脑勺。

铁畆一手托住他的下巴,顺着劲儿贯起来他的脑袋。重重地摁在了地上,身下淌流出了鲜红的液体,两眼含泪地瞪着天花板。

“忘了说了——这是铁元皇帝!神武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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