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内,湖心小院内的一片残骸。
丁修焱正坐在偏房内,闭着目。
很快有人匆忙来禀,“王爷,陛下还有意国公来了。”
丁修焱倏然睁开了眼,眼神中透着疲惫与不安。
那个老狐狸也来了,怕是没什么好事。
“怕是来问罪的。”
顾蓉抓住了,又被放走了,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站起身,掩住所有的情绪,面色已平静如初,道,“走吧,领罪去。”
高湛和意国公正站在满是废墟的园内。
丁修焱穿过长廊,站定后行礼道,“见过陛下,意国公。”
“看岐王这里的状况,事情怕是进展得很不顺利啊。”
“微臣惭愧。”
“那日你进宫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意国板着脸,“岐王,你拿着搜城令,却将幽州搅得混乱一团,公主遇刺,你又放跑了人,你说,你该当何罪!”
丁修焱垂目沉默。
“我听说,你还私自调动赤羽营去搜山?”
这一句话,包含了太多的信息在里面。
丁修焱抬头看向质问的人,意国公双目微瞪,带着几分怒气看着他。
倒是会装模作样!
丁修焱开口问道,“意国公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
“赤羽营是禁卫军,只听皇上调令,你为何能调动他们?”
“陛下明查!”身后传来男人洪亮的声音。
丁修焱听得这声音,内心反而沉了下来,他轻抿着嘴,目光一闪而过担忧。
“赤羽营乃是我调的,跟岐王没有关系。”
一直没有说话的帝王这时候终于开口道,“莲卫,你可知私调禁军,是什么罪?”
莲卫一跪不起,道,“甘愿领罪!”
意国公似是不甘心,有些苦口婆心道,“莲卫,你莫要糊涂,这可是死罪!”
丁修焱冷冽的目光顿时射向意国公,心底生出一股恼意。
赤羽营的队长是他的手下,虽需调令才可调动,但平日里他也调了,皇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倒是要拿这件事来做文章!
这个老东西这是在含沙射影的提醒莲卫,不要替他担罪名。
莲卫却落地有声,道,“男子汉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意国公莫不是以为我会在这里欺瞒圣上?圣上明鉴!”莲卫重重的磕了下去,“臣请罪!”
高湛一时间有些犹豫,这么一犹豫,便有些心软了,刚开始来的念头,也就没那么重了。
“陛下!”意国公愤然道,“莲卫不用令牌,就能调动赤羽营,这不妥当!赤羽营乃是皇城禁军,全营上下两万人,若传出去只凭一寸口舌便可号召,那……”
他适可而止的停下,没说完的话,却已经呼之而出。
本该是需要陛下手令才可调动的禁卫军,此刻却在不周山中,圣上的威严何存?颜面何存?
再往下想,若是真有人把控了赤羽,那皇城岂不是危矣?
“依意国公的意思,应当如何处置?”
“一队二队既然私自出营,那就留不得!杀一儆百,让世人知道,天子威严!”
丁修焱和莲卫内心一沉。
丁修焱脑中思绪飞快散过,正要开口。
“岐王。”西元皇帝开口道,“你以为如何?”
问他?
丁修焱抬起头,目光中有太多的情绪,激愤、不甘、猜疑、无奈……
他明白了,皇帝这是在试他。
若是他开口求情,此刻在他眼里,就是那个私调禁军的幕后之人。
高湛正含笑看着他。
旁边的老东西也一脸得意的笑着。
他……没有办法。
丁修焱缓缓垂目,道,“微臣附议。”
意国公覆耳在皇帝身旁嘀嘀咕咕的说着话。
西元皇帝顿时眼前一亮,赞道,“甚好甚好,就这么办!”
“岐王,此时就交由你办吧,一队和二队绞杀于不周山,为了给世人一个说话,就说一队被顾蓉蛊惑,霍乱幽州,派二队前去绞杀,待他们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你再以叛军的名义,踏平不周山!去调兵吧。”
“陛下!”丁修焱的声音有一丝颤。
高湛眼睛眯了起来,道,“怎么?你要抗旨吗?”
抗旨……
丁修焱闭上眼,他脸上难得有一丝惨白,竟平添了些不一样的风采。
“……臣……遵旨!”
春雨如丝,带着些许清凉,撒在了大地上。
顾蓉在山间独自行走着。
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天空依旧黑压压的不透光亮,她速度极快,沿着山路,不停的往前。
正疾行间,身后有人大喝道,“她在那!”
顾蓉有些疲惫的朝声音处望去,远处已有官兵发现了她。
咻咻射来两箭,顾蓉将其打落,从左侧小路一直往南,不一会就甩掉了身后的搜查。
不周山,群山连绵起伏,登高望去,万千绿意,堪为点缀着万物复苏的土地。
只是这茫茫的路,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出去。
顾蓉展开林织羽给她的地图,找到自己的位置,这才发现自己偏离了原有的路线。
她本意是顺着不周山路,一路连翻数座山峰,到达湄水河,再穿过山林,到达康城。
路途虽遥远,却是最安全的路线,丁修焱哪怕想要搜山,仅凭这一千多人,也有难度,而且山中情况复杂多变,地势崎岖,搜山也不是那么顺利的。
只是身后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