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员,一级戒备,”罗恩沉声下达了命令,“记住,一旦内心涌现了任何疯狂的想法,立刻抑制住并向我报告。武器离手,未经允许不得接触武器。所有人必须全部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看到异类的一瞬间必须立刻转头!”
面对神明,超凡者和凡人的差别微不可查,传奇以下更是皆为蝼蚁,但罗恩自信自己和卢卡斯还能做到最起码的自我控制——在神代消退的时代里,些微的神迹还是勉强可以抵抗的。
队伍缓缓地再度出发。
罗恩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后,再次开始了无休止的鹰眼术释放。在晋升为高阶超凡者之后,他的施法能力也有了极大的提升;而正因如此,他的内心更是被看到的各种景象所震撼。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这不是一句空话,而是实实在在的对这片土地景象的描绘。
鹰眼术所见之处,无不是尸体遍布,鲜血横流。罗恩平生所见到的几乎所有种族几乎全都在这里留下了尸体。孱弱的地精把刀子刺入了强壮的熊人的心脏,自己的脑袋也被熊人一巴掌拍成了碎片;人类和蛇人的尸体紧紧地纠缠在一起,临死前的最后一刻还在死斗不止;一只魁梧的半兽人躺在河岸上,周围散布的则是数百具鱼人的尸体,很显然,这是一场惨烈的群殴……
没有任何一种法术能做到这一点,罗恩收回了自己的鹰眼术。他越来越相信,这是真正的神威。
法术有基盘之分,也有族群之分。人类、精灵、兽人这些智慧种族,大脑的结构截然不同,即使是在同一个基盘上,能使用的也是完全不同的法术。尤其是精神基盘上的法术,全都是对症下药,对地精有用的对狗头人就没用,对人类有用的对半人马就没用。而能让如此之多的族群全都陷入到疯狂的状态里,只有神术能做到这一点。
可是,神迹为何会在此显现呢?
神明具备高度的逻辑性,相反,祂们大多对世俗世界不太积极。在魔潮的低谷期里,彰显神迹对神明来说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天地之间稀薄的魔力不足以支撑祂们的降临。想想巨魔们为了召唤血神耗费了多少精力,几十年的辛苦,几十万尸体的血液积累,不过是把血神的影子请出来了三五秒!
西姆丽领又是怎么召唤出的神明呢?
罗恩抬起头来,凝视着西姆丽领的方向。西姆丽家族作为南方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族长嫡系的府库里藏着几件神明遗物倒是顺理成章——艾泽利亚神明众多,遗物更是千千万万,连罗恩都在学院里见过至少十件神明遗物——包括神明用过的澡巾!
可问题在于,如何将神明遗物中的力量激发出来呢?罗恩可不觉得西姆丽领里的四千人就能召唤出规模这么恐怖的神迹。那就意味着,又有了一些乱入的家伙……
“注意,前面有人!活着的!”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罗恩的鹰眼术突然发现了一个脚步踉跄的身影!
“全体加速!收起武器!”卢卡斯立刻大声命令。
随着队伍的加速,一个踉踉跄跄,步履蹒跚,衣衫褴褛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注视着面前的身影,罗恩突然握紧了拳头,一股疯狂而暴虐的杀意陡然涌上了他的心头!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全体都有,停下,转头!”罗恩不顾一切地大吼起来!
前方的卢卡斯颤抖着拔出了自己的剑,猛然拍飞了身后几个冲出来想要杀人的民兵,然后拼尽全力拉住了自己狂暴不已的战马。对于浸染了黑暗之力的骑士来说,能控制住自己的杀意是更加困难的事情!
“不要……杀我……”微弱的喘息声从不远处传来。罗恩死死地咬住牙齿,跳下战马,首先给所有人吟唱了一个宁神光环,随后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那个身影。
走近之后,罗恩仔细地注视一下这个家伙。浑身的血迹表明他经历了大概不止一场的惨烈厮杀,看外放的超凡气息大概是一个魔剑士,破碎的衣服上隐约还能看到一块纹章……一块西姆丽家族的纹章。
罗恩背在背后的左手捏了一个火焰冲击。
“法师……把这个……交……给……高岭之花大人……不要……靠近……”魔剑士半跪在地上,断断续续地低声诉说着。罗恩皱起眉毛,顶着愈发强烈的杀意走到了他的身边。这个魔剑士身上的很多伤口都已经深入身体内部,救是救不回来的。
看到了有人走到了自己的旁边,魔剑士剧烈颤抖了一下,从自己的衣服内侧取出了一本沾染着血迹的泛黄记事本。罗恩伸出手接过了记事本,而后站了起来,后退一步——他担心双方随时都会有一个人控制不住暴起杀人。
“谢谢……你……”
罗恩再次低头看去时,魔剑士已经失去了生命气息。而就在这一刻,原本萦绕在他心头的暴虐杀意瞬间消失不见,让他不禁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主人,所有人都已恢复正常。”快步走到罗恩身边的卢卡斯禀报道。
“我知道了,把他埋了,”罗恩抬头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天空,顺口补充道,“就在这里休息。”
他打算好好地看一看手里这份突如其来的情报。如果西姆丽领里的局势已经无法控制……他必须原路返回,然后让帝国来处理这件事。
民兵们纷纷跳下战马,开始拿起携带的便携式营帐建立临时的营地。尽管神明的力量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