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姬站定了,目送张京离开。
然后憋不住又站那默默垂泪,最后蹲在地上微微发抖。
张京走了几步,回头看她。
雨又下了起来,更冷的一场雨,浇的路人都加快脚步。
经过斗桥的人基本是没有,这里很偏僻。
偏僻到,就算一个人死了,也不会有人看到。
——
崔势是个狡诈的男人,但他最喜欢在自己的公馆吸烟,然后跟侍妾玩耍的行为,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最近找巢姬狠狠地祸害了一把张景的哥哥张京,他只感觉到高兴。
除此之外,就是快乐。
因为张京惹到沈家,才给自己加入沈家阵营飞黄腾达的机会。
自己还要好好谢谢张京呢。
——反正张京现在名声臭了,和旋锋会老大的女儿不清不白,还和别人未婚妻搞破鞋。
下一步就是找个人跟他玩仙人跳,直接说他强x,任他几百张嘴也说不清。
崔势很开心,一面数着沈家给自己的钱,一面跟侍妾嬉笑连连。
“你这样子的话...好坏哦....哈哈哈。”
“不坏你怎么会喜欢呢?”
崔势笑着玩完,突然有杀手灰头土脸回来报信。
“怎么了,刺杀张京失败了?”
崔势早就料到,只是长叹一声。
沈家也一直这么说,杀张京非常困难。
“那么多马车把他的马车堵在小路,都没有成功杀死他,他难道是神仙下凡杀不死?”
“这、实在是让我们九死一生.....我的同伴尽数死在他刀下。”
杀手悲痛地哭了。
“不必慌张,我还有办法,定叫他手足全无,名声尽臭。”
崔势把茶杯递给杀手:“来,压压惊。”
杀手立刻后退几步,面露惊惶:“大人难道要灭口——唔!”
他脸上淌下鲜血,回头一看,是崔势的侍从,不知道从哪拿的大砍刀,直接砍到他脑袋上。
“啊!”侍妾拱到崔势怀里,崔势冷笑着抱住她,对侍从道:“只是不知道哪里来的连户籍都没有的杀手,丢到荒郊野外去。就算被发现也没人知道他是谁。”
崔势看看天色,又冷笑:“我该回家了,偷摸出来自己的隐蔽公馆玩就玩了,不能被父兄发现。”
侍从把尸体带走,崔势收拾好一路回到家。
彼时夜已深沉,降下来的云头遏制着要升上来的月亮。
崔势走进自己家盘踞的大路外围,就闻到烤焦的味道。
此刻一个家生侍从连滚带爬跑来:“少爷,您怎么才回来啊!
家里出事了,到处都找不到您!”
“什么?”
崔势一赶到家,立刻见到火光窜天,整个苍州的夜都变得微微发着火光一样。
四周的人都跑出来看这火光,这火冒尖直往天上烧去。
崔家的住宅是一整栋小楼和一大圈小院,此刻全部着了起来。
爆燃的火渣子直吐火舌,燎的周围的树和房屋也猛烧了起来。
自己的父亲,还有哥哥,全部都还在家中啊。
崔势猛地窜了出去,然后被侍从连忙拉扯回来:“主子不要去送死,一定还有回转余地的!”
“还有个屁!我们家是不可能从外面点火的,我们家院墙有避火术....
一定有内贼从家中点火!”
崔势疯了似的大喊,然后忽然揪住来报信的侍从的领子:“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他眼珠爆红,流下泪来嘶吼着。
侍从哭叫摆手:“大人,主子,少爷,真不是我....
真不是小人,真的和小人无关。
今天就只有巢姬来家里找少爷,结果她刚进没多久就着火了。”
“巢姬——怎么是她?”
崔势一听这话却有些茫然,他呆愣地看着救火的修行人催动水法灭火。
可这火似乎有油潭作助,烧的又迅又猛。
崔势猛然跪了下去,掩面痛哭。
“父亲!儿子不该参与他们的权力斗争,如今招致灾祸,儿子不该去招惹沈家和张京.....
如今定是张京来报复,或是沈家来杀人灭口,一切都是儿子的错啊,父亲!”
他含混不清地嘶吼。
虽然崔势这么说,其实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他骗了巢姬,否则计划万无一失。
巢姬被他所骗,还是要嫁给那个参赞的残废儿子,所以估计她狗急跳墙,倒戈投靠张京,或者直接来报复。
但极有可能是张京派她去家里放火,和自己同归于尽的。
她一介女流,没有内部人员给她火折子是不可能点火点这么大的。
如果自己好好善后,好好安抚那个巢姬的话.....怎么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崔势双手捂着脸,满腔悔意,抽搐着嚎哭起来。
火摧断了房梁,大段大段的木横梁烧着火倒塌下来,遍地黑尘夹杂着沙烟,似乎有鬼呼的魂灵从中升腾而起,直去夜宇。
崔势的哭声随着火声一直在街上飘飘荡荡。
——
张京看着对面的巢姬,巢姬浑身都是烟尘,灰头土脸十分狼狈。
“已经找了一具死去的乞丐的尸体冒充你,你以后除了见不了家人,都可以自由了。”
张京淡淡地说,放下手里的烟杆。
“我的家人对我也只是当做工具罢了。”
巢姬抬起袖子咳嗽了几声,然后低下头,突然跪坐在张京对面的铺席木地板上。
“谢谢大人帮我。”
巢姬的声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