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不忍心,那我替你说。.”慕容枫最看不上这个师弟的柔软心肠。说的好听是医者慈悲,说的难听些便是优柔寡断。救易初寒的换心之法极其血腥残忍,而这个师弟居然一个字都没有吐露过。
他甩了甩手里的刀,冷冷道,“易初寒的心肺都已经不能要了,若要活命,不仅要九霄玉露起死回生,还需要活人的心和肺来做替代。”
他此言一出,云潇与易初寒果然面如土色。
“你这是杀人啊。”云潇喃喃道,看着药庐里那痛苦的那人,不由垂下眼,黑密的睫毛颤动不停。
“走在江湖,谁没个人命在身?”慕容枫嗤之以鼻,“再者,这人是我花大钱买来的死囚,本就该绝命。说起来,这换心肺最好需要同年龄、同武学修为的健壮人来换,这死囚已经是下下之策。”他睨了一眼云潇,淡淡道,“怎么,难道一个素不相识的死囚,还比不过你的丈夫重要?”
慕容枫脾气这般暴躁阴狠,让云潇都骇住了。他说的话似乎也在理,云潇也愣住了——可她却还是觉得良心难安,正要再开口,便听慕容神医劝道:“云丫头,你没瞧见你易大哥手腕上的线,都已经是黑色的了?再拖下去,只怕九霄玉露都白炼制了。”
“可、可是……”云潇的脸上浮现痛苦之色。她如何不想救易初寒?只是这救他要以一个旁人为代价。她犹记得,自己的父亲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身为皇族子女,便要爱惜百姓……绝不可为一己私利,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不杀人,易初寒会死;杀人,自己愧对父亲、愧为皇族。
她不自觉的望向易初寒。见他那双深黑的眼眸已经失去了神采,显见也是为这个问题困扰。她知道他比自己还更重视道义名誉,此刻让他做这个决策,真是再难不过。
“杀吧。”云潇轻声道,脸上的表情异常认真严肃。如果有报应,就报在她身上吧,如果良心不安,就让她痛苦一辈子吧。她只要易初寒平安,他是一个那么好的人,理应健康康的活在这世上。
那躺在地上的死囚却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扭动起了身躯,一扭一歪的想要往门外挪。他嘴里咿咿呀呀的叫着什么,眼角留下泪来。白蔻冲过去想重新点他的穴道,他却死死的抱住她的脚,痛哭道:“姑娘,饶了我吧!我还有瘫痪在床的老娘要赡养,我底下还有三个孩儿……”
白蔻更是个软心肠的,给他这么一拉,也不能再下手了。
“先生,杀吧。”云潇握起拳头,硬声道。
那死囚却突然松开白蔻的脚,摇椅晃的站起来就要往外跑。云潇心一横,一个劈手将他摔倒在地,重新点上了他的穴道。
慕容枫看着云潇隐隐一笑,道:“你倒是个有见识的。”
云潇却脸上一僵,泪珠就滚落下来。易初寒见状,想要起身去抓她的手,慕容正却一把将他按在床上,另一手闪出十二根银针,手腕翻转,手指晃动,将银针整齐的插在他的胸口。
那死囚绝望的扭来扭去,慕容枫皱眉道:“这般不情愿,只怕换心换肺的效果不好……”他慢慢挥起了刀,刀尖泛起一阵冷光,正映在云潇的眼上。她痛苦的闭上了眼。
“咔!”
一声轻响破空而出,一颗小巧玲珑的李子核儿穿墙而过,正打在慕容枫的手腕上。慕容枫眉头一拧,“谁?”
一个沉着而笃定的声音在药庐外响起:“在下殷梦沉,求见璇玑云宫主。”
是殷梦沉!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云潇霍然睁眼,咬一咬牙,甩袖而出。她一掀开药庐的草帘,就看见那个一袭白衣的少年公子,正一脸安然,打量着她。他身后围了十几个璇玑弟子,个个怒不可遏。其中一个道:“宫主,此人闯山,还打伤了我们两个师弟!”
那人却漫不经心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摆,道:“宫主,多日不见。”
他仍是一身黑衣,剑眉星目,风姿卓越,潇然中略带三分凄冷。右肩上一团巴掌大的白色绒毛物体,扭了扭肥肥胖胖的身子,瞪着那双碧玉一般的眼睛,看到了云潇,居然浮起几分忧伤的雾气,好像一帘春日的烟雨。
雪魂扭头看了看殷梦沉,他则是微微一笑,对着它点一下头。它立刻摇了摇圆圆的臀部,身子一拱,如一只雪球一般砸向云潇。
云潇不妨,被它一下子跳到怀里。雪魂抬头看着她,喵喵的叫了两声,声音好似撒娇,好像是让云潇不要和殷梦沉争吵。可是云潇不理它,一扬手将它拂下她的怀抱,自己则越众而出,她打量着一脸平静的殷梦沉,秋水般冰冷的眸子里隐隐可见寒光,语气冰凉:“殷梦沉,数日之前你所做那一件惊天骇地的大事,已使你我之间仇恨不共戴天。今日登门,不怕我杀了你?”
雪魂好像受了委屈一样,慢吞吞的挪到了殷梦沉脚边。
“不怕。”仿似早知云潇会有这样的举动,殷梦沉了然点头,深幽的眸子里,起伏无尽波澜,他闲闲开口,说出一句让众人瞠目结舌的话来——“我正是前来求死的。”
云潇正在忧心易初寒,哪里有功夫探究殷梦沉话里真意,听他这样说,脸上已露出三分厌恶:“我现在事,没功夫陪你周旋。来人,将此人拿下。”
“宫主三思,若是错过了我……”殷梦沉唇边居然泛起了微笑,这是云潇第一次看见殷梦沉笑——可是这笑容中,居然掩不住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