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倒霉的恐怕是两江总督的标营,他们本来去巢湖追击张煌言,杀散了跟随在张煌言身边的亲卫,虽然没有追到张煌言本人,但也成功地完成了南京交给的任务。标营得胜返回芜湖后,还没坐稳就得到南京遇险的消息,就又急匆匆地乘船赶回,结果也一起遇难。
“太卑鄙了!”蒋国柱怒发冲冠,大骂邓名和李来亨已经无耻到极点了。
“这干我们什么事?”看起来已经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让管效忠动容了,他平静地听完了事情的经过,然后继续带领兵马向南京前进。
“管大人有何妙计”蒋国柱冷静下来后,急忙询问道。
“我没有什么妙计,皇上让我带本部回南京,我就回南京。”管效忠答道。
“那南京城外的贼人怎么办?”
“不干我的事,反正我把部下带回南京就完了,然后等候朝廷发落。”管效忠顿了一顿,又道:“朱洪武修建的城墙,绝不是轻易能攻破的,他们这么点人,能做得了什么?最后还是要退兵。”
……
邓名和李来亨随后几天一直没有动静,明军也没有力量包围南京,甚至连像郑成功那样半包围南京都做不到。管效忠和蒋国柱带兵顺利抵达南京城北,他们二人无意与城外的明军交战,守军也认得二人,打开城门让他们入城。
梁化凤展示的那封圣旨只是把蒋国柱革职留任,本来到了南京这个留任也就留到头了,自然有两江总督收拾他。但现在郎廷佐被明军抓去了,留任的蒋国柱顺理成章地接管了两江总督衙门,把南京的大权拿到手中。
蒋国柱接手后,首先便询问马逢知何在,结果竟然发现囚车根本就没到南京——马逢知被捕后,他的一些心腹手下就在押送队伍的后面跟随。这些和马逢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军官本想到南京行贿官员,看看能不能帮长官逃脱。但得知邓名大败南京清军的消息后,押送囚车的士兵也人心惶惶,偷偷跟马逢知的部下一商议,就横下一条心劫囚车。他们化妆成明军,偷袭了惊慌的押送部队,把马逢知和那些被捕的亲卫都放了出来。
有几个押送士兵逃了出来,蒋国柱略一询问就猜出了劫囚车的那些人的真实身份,脑门上的汗一下子就流下来了。
郑成功退出崇明岛以后,管效忠就断定马逢知已经错过了倒戈的最佳机会,闽军大败会让马逢知难以说服手下跟着他一起反正。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底气,管效忠才敢对马逢知下最后通牒,让他离开军队来苏州拜见自己。
但现在情况又和那时大不相同,邓名把南京附近的清军消灭得干干净净,马逢知的部下恐怕又会生出造反的胆量来。而且现在马逢知本人也很清楚清廷不会放过他,潜逃后的去向不问可知,肯定是赶回吴淞府煽动部队,要与清廷拼个鱼死网破了。
现在身边没有其他的可靠伙伴,蒋国柱只有继续去与管效忠商议对策。但管效忠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称这是新任江南提督梁化凤的事情,看上去管效忠连把这个消息通知梁化凤的兴趣都没有。
蒋国柱实在看不下去,拍案呵斥了管效忠几句,说他完全不把国家大事放在心上,辜负了先帝和皇上的隆恩。管效忠也不和他废话,当即请卫兵送客,宣布他要闭门思过,静候朝廷的处罚。怒气冲冲地从管效忠府上离开后,被风一吹,蒋国柱的头脑也清醒过来一些,他低头想了想,最后也没派使者去苏州向梁化凤发出警报。
第二天,蒋国柱又一次登门拜访管效忠,这次他带来的还有朝廷的另一份旨意——他从郎廷佐的衙门里找到的。
“皇上要抄我们的家啊。”见到管效忠后,蒋国柱刚哆嗦着把圣旨拿出来,就再也忍耐不住,扑在管效忠书房的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
抄家就意味着夺去一切财产,至于亲属,妻子或许还能保住,而妾多半也要归了别人了。蒋国柱知道抄家总比杀头好,理论上还有复出的一天,但那也只是理论上而已。一般情况下,若是皇帝岁数很大了,熬到皇帝殡天后,新皇帝或许会起复一些落魄的旧臣子,让他们感恩戴德,加倍努力地做事。但现在顺治皇帝才二十多岁,蒋国柱感觉自己是肯定熬不到那一天的。而只要顺治皇帝还坐在龙椅上,就不会启用一个如此重重惩罚过的罪臣——别说什么不会心存怨望,从高官显爵到一无所有,每个人都会有怨恨。
管效忠一言不发,把密旨拿过去看了起来。他的处罚比蒋国柱还要重,竟然是发配给一个包衣奴为奴。看完后,管效忠长叹一声。包衣奴的生活很悲惨,连自己的妻子都常常被主子侮辱,而遇到这种事时,包衣还要陪着笑脸。如果管效忠成为一个包衣奴的奴才,他可想而知自己的家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顺治将他置于一个可以被任意欺凌的地位上,任何一个旗人都可以无所顾忌地去侮辱管效忠,发泄心中的憎恨,或许还要加上以前见到他这个汉军旗人飞黄腾达时的嫉妒。管效忠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她们肯定没有机会嫁人了。更不用说儿子,在狠狠地羞辱过自己后,那么多仇家肯定会有人想斩草除根的。
身旁的蒋国柱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可管效忠却是欲哭无泪。
正在两人相对无言的时候,突然有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