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做声,群臣也都不想开口触他的霉头,气氛就这么诡异地沉默着。
刘志也不想再听他们你争我斗,口若悬河,却一点实质性的建议都没有。
黄琼是太尉,看着气氛冷清,只得硬着头皮开口了。
“陛下,臣以为贼人不过虚张声势,何况五营兵马并未受到致命损伤,如今也重新集结,固守待援。
等到凉州兵马到达,贼兵必破。所以,平息流言,稳定京师局势,才是当务之急。”
数天前,青州军报再次传来,遇到伏击的只有张耽那一路人马,其余两路毫发无伤,连贼兵的影子都没见到。
只是如今群龙无首,已经缩回州府,不再主动出击。
冀州和幽州援军也已经进入境内,如今公孙举的大本营也在朝兖州那边移动。
至于凉州援军如今在哪里,却无人知道,段熲一直没有传讯过来,青州那边也未接到他的消息。
但按照路程计算,哪怕是骑兵,也不可能这么快抵达,多半还在并州境内。
黄琼一开口,众臣见刘志没什么表示,又都活泛了起来,纷纷开始献计献策。
但不外乎都把责任甩到了司隶校尉曹腾的头上,认为他办事不力,这才导致局势失控的。
刘志心中冷笑连连,他今日打定主意懒得说话,就想看看这些个公卿们的精彩表演。
何况现在明知朝内有鬼,即便有什么对策,他也不会再放到朝上公开宣读了。
照例又是口沫悬飞地争吵了一个多时辰,想当然地没吵出个结果,刘志挥手决定退朝。
也不等群臣礼赞完,便大步而去,众人都知道他动怒了,大部分人都只是摇头笑了笑。
皇帝还是太年轻了啊,这样就沉不住气啦?
身为一国之君,大风大浪还在后头呢,陛下的为君之道,任重而道远啊。
回到中德殿,却见杨俭已经等候在那里,刘志估计是有了消息,便招招手让他跟进来。
“陛下,近日龙麟卫调查发现,清河王府前段时间有京师来客,行踪诡秘。”
刘志头皮发麻,“果真?”
“此人一到清河王府就失去了踪迹,国相沈行最近也活动频繁,甚至曾经秘密来过一趟京师。”
“啪!”
刘志一拳击在案上,心中怒火升腾,“竖子尔敢!”
虽然两人曾经竞争过帝位,但他一直对刘蒜印象不错,认为他是宗室中少有的清正之王。
当年自身难保的时候,都特意写信鼓励于他,没想到如今给他平了反,刘蒜居然贪心不足,还动了妄念。
如果是别的诸侯王,刘志还没那么愤怒,偏偏是自己救过的人,让他怎能咽下这口气。
难怪别人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只因他一时心软,却落得后患无穷。
看来以后,不能随便施舍自己的同情心了,现代人罪不及家人的理念,只怕也要彻底扔掉了。
古代人家族血脉的观念深入人心,永远都是割舍不断的责任与利益,自己即便放过了那些人,他们也不会感恩。
反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一有机会就会生根发芽,酿成大祸。
“给我盯紧了,先不要打草惊蛇,顺着这条线索,一定要查出京城里的那个幕后黑鬼。”
“喏,陛下。”
杨俭心头激动,如果能够破了这个案子,那他就立下了泼天大功,以后的前程自然再也无忧了。
杨俭退下之后,刘志负手立在窗前,思考着这件事情,到底刘蒜有没有与对方联手?
或者只是他的国相沈行私自接触,与他并不相干。
此事也有先例,当初刘脩逼迫他造反,刘蒜宁死不从,当时的清河王国相谢属也严词拒绝,被刘脩杀害。
不过,无论他是否参与,京师的幕后主使都曾经找过他,刘蒜至少也是个知情不报。
所以此事过后,哪怕刘蒜真的冤枉,他也不可能再手下留情,借着这个机会除掉隐患,免得将来又生事端。
想到这里,刘志的目光中露出坚毅之色,从现在开始,他不能再继续暴躁下去了。
此人对他的性格了如指掌,知道他有些急躁,想用这种方式扰乱他的心神,做出昏聩错误的决定。
想开了,其实这件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离着黄巾军的规模还天差地远呢。
即便是张角手下号称三十万信徒,不也没能叛乱成功吗,何况如今才区区三万之众。
再说了,就算历史的脚步一成不变,他后面还有灵帝,不会这么快就亡国,他其实还是反应过度了。
到底,没有从小接受过帝王的教育,心理素质不过关啊。
刘志痛定思痛,自我检讨了一番,这才重新打起精神来应付。
冷静下来之后,再思量整件事情,感觉就变了。
能够让清河王动心的邀请,对方肯定实力非凡,让他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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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有这等实力的人,并不多,一个巴掌就能数得过来,而且个个都是重权在握。
太尉黄琼,梁太后,司空袁汤,司徒尹勋,尚书令袁盱,司隶校尉曹腾等等,都有这个实力。
以后他的思维要放开些,不能想当然地以为谁有可能,谁没有可能,一切都凭证据说话。
所有看似不可能的人,说不定都有可能。
尤其是梁太后,要论权势和双方间的仇恨,她的嫌疑其实是最大的。
不能因为她摆出一副高姿态,又整天病歪歪的,就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