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殿上,刘志终于大发善心,使人将血淋淋的尸体收拾干净。
只是,哪怕再好的熏香,也压不去空气中腥膻的气味,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们,方才那残酷的一幕不是梦幻。
现在,当他们再看向那位年轻的帝王时,眼神中明显多了几分敬畏。
唯有清河王刘蒜失魂落魄地跪坐在案旁,仿佛已经被所有人遗忘了一般,刘志从头到底,连眼风都没有往那边扫一下。
可危机还没有解除,五千兵马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
城内现在杂七杂八的士卒全部加起来,也不过六七千不到,何况真能打仗的还没有这么多。
再说了,现在京师之中混乱不堪,司隶校尉还需要四处收拾残局,根本抽不出人手来。
最多只能将虎贲军先压上去,可这点人,完全不够看啊。
看着御座上岿然不动的帝王,有人顶不住了,惶然问道,“陛下,未知城外兵马该如何抵御?”
“朕自有安排,诸位勿需担忧。”
刘志笃定而淡然的语气,让众人安心不少,想到今日的神转折,他们之前似乎都小瞧了陛下的手段啊。
“现在,我们是不是该来算一算账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让所有人心头一紧,注意力马上就被拉了回来,之前赵戒谋划之事,其实有很多人暗地里都知道些风声。
还有部分人,甚至抱着脚踩两只船的心态,与他暗通款曲。
尤其是最后这几日,到处传言纷纷,很多人都以为大势已定,背地里投靠了赵戒。
方才陛下以雷霆手段当廷杀人,着实震撼了一把,让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回过神来。
一听说要算账,顿时面无人色,吓得几乎要尿裤子,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
叫你两边骑墙,现在报应来了吧?
大殿内人心各异,城外却剑拔虏张,虎贲军中郎将赵恺望着身后的两千多人,忍不住黯然长叹。
自己的属下只有一千多,加上刚刚收编的几百羽林军,再看看对面全副武装的五千兵马……
这要怎么打?
咚!咚!咚!
激昂的鼓声传来,所有人都惊讶地回头,一支奇形怪状的军队,如猛虎下山,气势汹汹而来。
他们没有铠甲,甚至大部分人身上都衣衫褴褛,手上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
长枪短棒,有刀有剑,赵恺甚至眼尖地发现其中有人扛着锄头和铁锤,人数更是不少,粗略估计,至少有一两千之众。
尽管武器和装备简陋到令人叹为观止的地步,但他们的精神面貌却十分激扬饱满。
一个个杀气腾腾,跃跃欲试。
京师之中何时有了这么一支军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喂,兄弟,你们打不打?不打我们就先上了,不然等会儿汤都不剩,哈哈。”
当先一名身板魁梧高大的汉子,身背巨剑,冲他们叫道。
听得赵恺脸皮直抽搐,有这般打仗的吗?这不是赶着去送死么。
罢了,管他们是哪里来的,若是让一群乌合之众冲到前面去挡枪,他以后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啊。
“擂鼓,进攻!”
魏野见赵恺当真发起了攻击,不由得哈哈大笑,“兄弟们,将军为我们打头阵,咱们也不能闲着,就从两翼出击吧。
记住,苏校尉说了,一个人头一千钱,以右耳为证。”
擦?
这么值钱的吗?
所有人看向对面的眼光都变了,那不是人,那可都是叮当响的五铢钱啊,要是多宰上几个,岂不是发财了。
“杀!”
一群人眼睛血红,冒着贪婪的光芒“嗷嗷”叫地冲了上去,这疯虎饿狼一般的架势,着实让人胆寒。
虎贲军都懵了,到底谁才是正规军啊,今日要是被这些操着锄头铁锤的杂兵给比了下去,那才丢人呢。
杀!杀!杀!
两边人都卯足了劲往上冲,如怒涛般横卷过来,一头撞进了黑色的浪潮中。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士气很重要,许多以少胜多的战争例子,除了天时地利人和之外,都与士气高昂脱不了干系。
河南尹的兵马其实也是些花架子,你想想,要在司隶校尉和龙麟卫的眼皮子底下训练人马,哪有那么容易。
他们中很多都是临时招募来的,原以为京师胜负已定,就是来凑个热闹,想检点便宜而已。
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一力攻打京城,面对着龙精虎猛的对手,他们第一时间内就胆寒了。
贾黎脸色狰狞,“给我上,他们不过是群暴徒,连铠甲都没有,怕什么,谁敢后退,格杀勿论!”
在他身边亲信的强力高压下,士卒们战战兢兢地迎了上去。
“打群架会不?几个干一个,干掉一个算一个,注意后背,莫叫那群龟孙给偷袭了。”
林飞提着柄长戟,根本没打算和对手近身搏斗,带着一群人横冲直撞,他们都是些亡命徒,平日里经常一起打群架,配合默契。
他们游走在战场边缘,专门逮着那些被虎贲军冲散的士卒,穷追猛打,不多时就收获满满,腰间已经挂着十几个血淋淋的耳朵。
赵恺一柄长枪使得出神入化,他是正经的将门世家出身,武艺高强,领着自己的精锐几番杀进杀出,将敌方的阵型冲了个七零八落。
很快他就发现,还有一人勇猛无比,手执重剑带着一帮大块头,如切瓜砍菜一般,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真是一员虎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