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二人商议完毕,袁盱自去忙碌,一时杨俭又过来汇报昨日的事情。
正如刘志所料,那王沐还真被人给骗了,他所谓的世家子不过是个旁支,故弄玄虚骗取钱财罢了。
但他们在调查途中,却也发现还真有买卖考题的,只是更隐秘一些,都是暗中进行,并不会弄得人尽皆知。
看着杨俭呈上来的案件详情,刘志的脸色越来越冷,很好,两位副主考居然都牵涉其中,无一幸免。
“继续查,记住不要打草惊蛇,把证据收集起来就行了。”
“诺。”
杨俭自然也知道,这是个大案子,里里外外不知道牵扯出多少世家,全大汉数得上的世家大族,谁也脱不了干系。
看来这些人是以前做惯了的手脚,几十上百年来,已经成为他们的常规操作,皇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凭他们胡闹。
但这一次,他们却踢到了铁板,不过刘志还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法不责众,他还没那个能耐将世家一锅端了。
只能找几个出头鸟打打,以儆效尤,震慑一下他们的行为。
我不动你们,但你们以后也要给我放规矩点,想当官可以,拿出真本事来,我不偏不倚,平等对待。
不管怎么说,世家大族的机会仍然明显大过普通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眼看着时间到了十月底,仍然有几个州县的考生没赶到京城,刘志没办法,在黄琼的请求下,将考期再次推后。
大考的日子定在了十一月初六,洛阳的冬季已经正式来临,等考完,部分路途遥远的考生,甚至没办法赶回去过年了。
腊月初六日,大考在太学举行,考试分为三科,传统的明经科、明法科和治剧科。
明经科是指考察通晓儒家经典学问的水平。
明法科是指考察通晓法令知识的水平。
治剧科是指考察处理繁重难办事务的能力。
汉代最开始的明经科考试,是采取贴题,然后口头回答的方式,经过一两百年的演化,如今已然发展到笔试。
刘志也促狭,临时让太傅马融出了些经学填空题,一共三十多题,涉及到《诗》、《礼》、《春秋》、《左传》等等十多部典籍。
马融出题的时候,并不知道是要被拿去做大考题目,他针对的是刘志本人。
这个特殊的弟子跟着自己学了两年多,在他的眼里,目前水平一般,所以题目出得不算高深。
只要基础知识扎实,平日里涉猎广泛,基本上都能答出来。
明法科的考题,他同样让刑曹专门掌管律法的官员所写,同样的比较注重基础知识,并不算特别高深。
在刘志的心里,最看重的不是明经科,也不是明法科,而是治剧科。
前两科考得好,只能证明他书读得不错,但他们将来都是要做官的人,如果处事能力不强,最直接的后果,将会祸害一方。
所以,他的题目很现实,假如你是一名县长,治下出现灾荒,百姓聚集为匪,该如何应对?
这是目前大汉最典型也是最普遍的地方政务,基层的官员如何处理,所造成的后果也会大相庭径。
当日太学院全部清空,五百多名考生卯时即准时抵达,列队进入考场。
刘志甚至没有安排搜身检查这个环节,因为题目都是现出的,这些人即便是夹带了小抄,也无济于事。
五百人分为十个考场,每张案上都放了数张雪白的新式纸张,让许多人都双眼放光,爱不释手。
除了一部分身份高贵的世家子弟,大部分人都还没能见过这种传说中的神秘新纸。
据说陛下给它起了个十分好听的名字,雪浪纸。
雪浪纸洁白细腻,有着浅浅如浪花般的纹路,闻起来清香扑鼻,听说写字的时候,很聚墨,书写十分流畅。
时辰一到,大厅里便贴出了第一份考题,满堂考生的脸色顿时如开了酱菜铺子一般,精彩纷呈。
有人淡定自若,有人一脸震惊,还有人茫然失措,更有人满目愤懑……
考试时间为一个时辰,但题目贴出来不到两刻钟,便有人开始交卷了。
按照规矩,交卷了的考生便可以提前出考场,去指定的休息室,剩下的人则继续作答。
想舞弊?那是不可能的。
除了上面的两位考官,每个考场还有十来名带刀侍卫,面无表情地全方位无死角盯虎视眈眈。
直到罢试的钟声响起,仍然有小部分考生没能书写完答案,却被考官毫不留情地直接收走。
休息室里,很多考生的脸色都非常难看,特别是那些靠着一路舞弊上来的人,已经清晰地预感到自己的命运了。
接下来的明法考,依然如是,只是没人再露出震惊的神色,相反多了几分麻木不仁。
有人甚至破罐子破摔地干脆交了白卷,反正也没希望,还免得在考场里如坐针毡,根本就是活受罪。
两堂考试过后,考场提供了一顿午餐,稍事休息。
此时有考生去找主考官,协商要求退考,房植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陛下已经下诏,中途不得弃考,否则将登记在册,将来不准以任何方式入仕。”
听得那些想弃考的人,全都倒吸一口冷气,真是太狠了,这要是一任性,可就永远断了仕途,谁敢冒这个险啊。
无可奈何之下,只能返回考场,接着进行这场度日如年的大考。
第三场考试看起来最简单,谁都可以洋洋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