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疑惑地与他退出了大殿,看看左右无人,窦云附耳低声道。
“太后这不是病,而是中毒了。”
“什么?!”
这消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你可敢肯定?”
不是他要怀疑窦云的医术,实在是太过荒唐,梁太后将永乐宫经营得铁桶一般牢固,除非是她身边亲近的人,否则谁能给她下毒。
而且,为什么?
现在朝中大多数都是梁冀的人,虽然他们兄妹政见不和,但无论如何都是血脉至亲。
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没理由动杀心。
面对刘志的质疑,窦云没有动怒,他是世家之子,即便不为官,也懂得其中的利害关系。
“我肯定,是砒霜,但用量极少,不至于立刻中毒暴毙,再加上太后本身有心疾,因此容易误诊。”
如此重要的事情,窦云绝不至于信口开河,那就是真有其事了。
至于那几名侍医之所以看不出来,有可能早被收买了,也有可能确实是医术不佳所致。
“此事先不要声张,不知太后的毒能解否?”
刘志心情沉重,不管到底是谁干的,都必须尽快给梁太后解毒,然后再想办法把下毒之人揪出来。
“毒倒是能解,只是太后中毒已有数月之久,恐怕元气亏损厉害,往后寿元难以长久。”
也就是说底子垮了,只怕命不长久,刘志心头大恨,到底是何人与她有深仇大恨,非要置太后于死地。
此时那几名侍医也已经匆匆赶到,果然又是老生常谈,并没有提出新的诊断。
刘志也未多说,他心里突然有个可怕的想法,这宫中若真有人能做到无声无息给太后下毒,并控制侍医,非梁冀莫属了。
除了他,无人能做到这一点。
那么,梁太后身边的亲信,一定有人背叛了她,会是谁呢?
田娥、左一道、州辅……谁都有可能,又都不像,正沉吟间,田娥却出来了。
“陛下,窦神医之名奴婢也早有所闻,不知他刚才可有看出些什么?”
他能相信她吗?刘志心念急转,田娥是从小跟随在太后身边的人,据说还是个孤女,没有任何家人留在梁府。
“窦神医说,太后疑似中毒。”
他说的时候,仔细地观察着田娥的表情,但她却除了震惊和不敢置信,没有丝毫的心虚。
“中毒?不可能,太后的饮食皆由我一手操办,中途绝无外人接触,谁能给……”
她下意识的质疑还没说完,突然便卡住了,脸上露出极度惊骇的神情,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可能。
随即却又连连摇头,“不不不,她也不可能,可除了老奴和她,再没有第三人动过太后的饮食汤药了。”
她的话立刻提醒了刘志,确实有一个人,能够随意接触到太后的饮食,而且无人敢怀疑她。
那就是皇后梁女莹。
但,那是不可能的,她是梁太后的亲妹妹,又情同母女,两人之间的感情一直很深厚。
而且梁女莹虽然骄纵任性,本质却不坏,不可能做出如此不顾人伦的事情来。
梁冀权利欲膨胀,将太后视为了眼中钉,此人无情无义,心肠狠毒,确实做得出对自家妹子下手的举动。
可有没有一种可能,梁女莹被兄长利用了呢?
怀疑的种子一旦播种,就会慢慢生根发芽,这个念头在刘志心中挥之不去。
不行,他得好好查一查,无论如何,他不相信梁女莹做出这般恶行。
“现在最重要的是给太后解毒,侍医的药不能再服用了,你要小心伺候,不能再出事。”
田娥点点头,面色沉重地与窦神医一起去开药方,嘴上说不相信,可她是贴身伺候太后的人,有些状况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要调查梁女莹,其实不容易,她身边都是梁冀的人,刘志根本插不上手。
唯一的办法,只能从永乐宫这边下手了,若是太后身体好转,幕后黑手很可能会再次行动。
他希望,那人不会是梁女莹。
心事重重地离开永乐宫,路上却正遇到长秋宫的宫人,“陛下,皇后今日排了新的戏剧,请您去芳林园共赏。”
若是平日里,刘志肯定也就去了,可他今日心中不快,再加上对梁女莹动了疑心,便不怎么愿意面对她。
“今日朝中正巧有事,改日吧。”
淡淡地说了一句便径直走了,那宫人疑惑不解看着他的背影,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
近来皇后脾气暴躁,动则发火,一点小事就会惩罚这些伺候的人,现在,她要怎么回去交代?
刘志心情烦闷,便干脆出宫直奔南顿侯府,要说朝中最近确实很忙,如今正在对西羌用兵,筹措粮草,调派兵马……
外庭的相关大臣们忙得不亦乐乎,可关他什么事?
从前梁太后掌权时,还需要他去大殿上坐一坐,装个样子,现在梁冀倒好,干脆直接拉到西园去议事了,那里俨然成了大汉的行政中心。
如今,他“盗天子”的名声早已尽人皆知,有些行动也是时候开始展开了。
……
襄城君孙寿最近过得很滋润,每日打扮得珠光宝气,坐着宝马香车四处宴饮游乐。
所过之处,人人巴结奉承,源源不断的各色珍宝被送到她的手中。
现在,但凡普通点的货色,她已经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了,直接赏给身边的奴仆。
这日,风和日丽,正是个踏青游玩的好天气,孙寿一时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