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朱红小匣,里面有一方小巧精致的玉玺。
方圆四寸,上镌五龙交纽,傍缺一角,以黄金镶之,上有篆文八字云:“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传国玉玺?!”
众臣大惊失色,这方玉玺是从梁府带回来的?那么宫中的玉玺呢,又在哪里。
张让小碎步走上来,手中捧着个一模一样的朱红匣子,启视之,竟然也是一方玉玺。
两印并列,居然毫无二致,无论是颜色还是字迹,甚至补镶上的金角,都看不出丝毫的区别。
看着众臣呆滞的目光,刘志缓缓开口。
“此玺之玉,是昔日卞和于荆山之下,见凤凰栖于石上,载而进之楚文王,乃天下至宝,独一无二。”
说罢将其中一方玉玺托在掌中,迎着窗外射进来的一缕阳光,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光华。
又托起另一方玉玺置于日光中,却毫无动静。
“假的就是假的,永远也真不了,就如逆贼梁冀,倒行逆施,视庶民如粪土,其罪状终将大白于天下。”
伪造玉玺,意欲何为?
是个人都明白,这是要代行天子权力,谋权篡位之举,按律夷三族。
在众人震惊的眼光中,刘志忽然一拍桌案,正义凛然地朗声道。
“当日王莽篡逆,孝元皇太后持此玺打奸贼,崩其一角,今朕欲诛杀……”
话还未说完,猛听得皇太后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唤。
“陛下,梁冀罪有应得,然梁家数代为国尽忠,先父一生兢兢业业,至死方休,还望陛下看在往日情分上,网开一面。”
说着站起来,分开珠帘,走到大殿正中,便欲矮身下拜,“梁冀之罪,皆因我失察之过,请陛下降罪。”
刘志心内长叹一声,按礼数太后与他是母子之份,怎么能受她跪拜,只得急忙离座将她搀扶起来。
“太后贤德圣明,何罪之有?”
到了此时,碍于孝道,他已经无法再强行宣布诛杀梁冀的命令。
何况方才她特别强调“往日情分”,便是提醒刘志,别忘了梁冀的拥立之功。
无可奈何之下,只得以目示意袁盱、尹勋等人,沉声问道。
“众臣以为该如何处置?”
“陛下,梁冀虽背主妄为,还请看在其父忠心为国的份上,饶其一命。”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第一个跳出来为梁冀求情的,居然是司徒袁汤。
此人虽没有明确表示效忠于他,但一直以来都对梁冀的种种行为持反对态度。
万万料不到,却于此时出来坏事,他乃三公之一,威望甚高,立刻便有人开始跟风附议。
紧接着,效忠刘志的大臣们也开始要求严惩,双方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刘志深深吸了口气,黑着一张脸环视一圈,往日梁冀的铁杆拥趸,诸如赵太尉,胡司空等人,反而噤若寒蝉,一声不吭。
他忽然间明白了,那些力保梁冀的臣子,都是梁太后的人。
表面上梁太后已经被梁冀逼到穷途末路,似乎权柄尽失,可他终究还是小看了这个女人。
垂帘听政数载,她早已暗中积蓄了庞大的力量,要想在瞬间动摇,以他目前的能力,还无法办到。
目中厉光一闪,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今日若不能除恶务尽,日后梁冀要是东山再起,以他那睚眦必报的性子,自己焉有命在。
只不过,他也没必要与梁太后硬抗,抄了他的家,灭了他的僚属,收缴了他的所有钱财和兵权……
失去一切的梁冀,不过是拔了牙齿的老虎,还不是任他施为?想要他死,多的是办法和手段。
心中主意已定,刘志哈哈一笑,“既然太后为他求情,这样吧,削去梁冀大将军之位,改封为比景都乡侯,如何?”
此言一出梁太后心中大定,保住了梁冀,也就相当于保住了梁家。
哪怕现在一时受损,只要她这个皇太后还在,梁女莹这个皇后不倒,梁家随时都有可能东山再起。
“多谢陛下法外施恩,梁氏感恩戴德,必鞠躬尽瘁,以报隆恩。”
袁盱等人尽管气得咬牙切齿,可他们也明白刘志此刻的压力,只得忍下了这口气,不想让他更加为难。
“然梁冀死罪可恕,其贪污所得家产一律查抄,其从属有为恶者严惩不贷。”
梁太后默然,梁冀确实罪大恶极,无可辩驳,能保他性命,就已经不错了,其余的她也无能为力。
……
与此同时,司隶校尉的兵马已经将西园团团围住,“奉陛下旨意,查抄罪臣梁冀府第。”
梁府内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梁冀被擒,孙寿去了城外,梁胤也不在府中。
那些附冀于他的,多数都是贪图富贵,此时树倒猢狲散,谁还会为了一个倒台的大将军拼命不成。
一时间鸡飞狗跳,鬼哭狼嚎,满院子都是乱哄哄六神无主的仆从和卫士……
城外山庄,孙寿趁着梁冀上朝,又与秦宫鬼混,两人正在浓情蜜意之时,却被人从被窝里拎了出来。
不等她呵斥责问,那些黑衣人便如狼似虎地堵住了她的嘴,身上只裹着片床单的孙寿,被人以最狼狈羞辱的姿态,拉回了京都。
紧接着,在酒肆左拥右抱,饮酒作乐的梁胤,也遭到出其不意的袭击,因为反抗激烈,被人“不小心”一刀砍死,身首异处。
带着执金吾聚集在宫门口的梁戟,被徐璜单独骗了进去,就地正法。
……
随着一个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