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安稍作停顿,开始娓娓道来,“人的体验源自于感官,就如我看到一件物品,是经由一堆光的折射,传入眼中再在脑海中反映出来的现像,所产生出来的感觉不是源自那件物品,而是眼睛对光的反应。因此,我们的整个体验都只是发生在个人的内在,人所能体验的唯一事物,便是自己。”
徐元咽了一淡口水,“所以呢?”
莉莉安叹了口气道:“黑屋就是剥夺所有感官的地方,她要待上一个月吧?只希望她不要疯了即使她心性清彻,是个修道奇材,但她实在太年轻了。”
徐元毛骨悚然,想起以前自己在网上看过的实验。
有大学邀请好几位大学生参加感官剥夺实验,大学生们只需待在隔音良好的房间里,带上限制视野的护目镜和限制活动的手套,被固定在床上总之就是尽可能剥夺各种感官。
一开始参加的人都看轻了这个实验,认为只是个普通休息的机会,更有机会好好思考重要的事情,但参加者很快便招架不住这种单调的气氛,许多人呆了一阵子便纷纷感到焦躁、涣散、情绪失控和恐惧,甚至出现幻觉,结果有一半人不到两天便放弃了。
即使实验结束后,被试者仍出现神经紊乱现象注意力散涣、思维迟缓等,经过三天才能恢复。
对习惯冥想修行的炼气士而言可能不算什么,但完全的感观剥夺,令大脑完全接收不了任何信息元神会变成怎样?自己又如何确定自己的存在到底会发生什么徐元根本不敢想像下那不就等于死了吗?
他唯一可以肯定的,便是无尽的恐惧。
莉莉安盯着徐元一会儿,终是开口道:“直接告诉你吧,短时间剥夺感观对普通修行之人而言是一件好事,但长时间的话,就会陷入自我怀疑,轻则影响心智,重则元神崩溃,迎来真正的死亡。”
看着瞳孔剧震的徐元,莉莉安又笑道:“也别紧张,会有人看守的,自有分寸而且有危必有机,是福是祸,就看她造化了。”
黑暗,只有黑暗。
徐夕有点慌,自己现在是什么姿势?自己还有呼吸吗?自己是不是死了?
突然出现一种深层的恐惧,她先是开始胡思乱想,脑海有千百个念头一闪即逝,她记不住任何东西,杂念却不断生出,脑海极度混乱,她尝试阻止自己思想,像以往一样调息放空,渐渐入定,重回静的境界,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入手。
因为一点手感都没有。
明明应该很静,却变得很吵,似是有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根本止不住,徐夕愈发焦躁,那由心底涌上的恐惧被无限放大,只觉自己愈发渺小,那莫名的恐惧似是要占满整个空间,把徐夕迫至角落,不断挤压,已成为一颗小点,几乎要失去意识,她倒很想直接昏过去,却始终被吊着一丝清醒,唯有不断被恐惧蹂躏。
她知道一切不过是脑海中的幻觉,但就是控制不了,不断涌现的恐惧不断带来新的冲击,徐夕连麻木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一切都是本我创造出来的幻觉。
无力感油然而生,童年的梦魇终于出现,徐夕不解,她早已克服了,还称得上恐惧吗?
那时徐夕很弱,很爱哭,总要粘住徐元才能安心,只要有徐元在,鬼怪就不敢找自己了
相比起别人怪异的目光和批评,对当时的她而言,鬼实在恐怖太多了鬼?
突然一丝清灵闪过,徐夕灵机一触,鬼与死亡,这不就是自己想思考的问题吗?自己到底等等,鬼!
她回想起第一次阴神出窍时的体验,自己对真实与虚妄的感悟同样是产生了这种莫名的恐惧。
宣明常言,肉身没有认知真实的能力,唯有意识,才能打破虚妄的枷锁。
仔细一想,这与阴神的状态不是很相似吗?那自己能不能把五感演化出来?
想到此处,恐惧感开始退散,徐夕开始幻想五感,愈来愈静,只觉半梦半醒,愈发舒服,对时间失去了知觉,脑海里的杂念渐渐消散,直到全部消失
徐夕“张目”,环顾四周,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温暖,最原始的黑暗,徐夕的意识在里面发酵,只有一粒米大,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不了任何事情。
徐夕细细感受自己的状态,她很确定,自己现在正处阴神地魂的状态,自己不知不觉间阴神出窍了。
她不知道身处何方,但肯定不是刚才那个山洞,因为一点风声都没有。
阴神徐夕闭目,尝试将自己的意识延伸出去,只觉一股莫命的喜悦涌上心头,那是对生命一切体验的喜悦。
然后,感动之情如崩堤般倾泻而出,那是对创造奇迹的感动。
接着,崇拜之情油然而生,那是对创造之源智慧的赞美。
最后,无穷无尽的好奇占据了徐夕的脑海,那是对造物之源的追求。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徐夕猜到了。
这一周里,徐元都会跑到山洞口窥探,看门的人当然不会让他进去,明明来到也瞧不见什么,但徐元还是会每天跑来看看,都已经和几个轮流看门的师兄姐混熟了。
“王兄~我们都这么熟了,就破例让我进去呗!”
那名被徐元称作“王兄”的男子一直盘腿冥想,堂堂金丹真人实在被徐元烦得不要不要。
刚开始,他还能对徐元视若无睹,但这狗日的小子开始往自己身上乱摸时,他立即怂了,便开始了与徐元说话,然后就后悔了,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