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夏,
大阪浪速区的一处街道。
一个穿着白色高中制服的男生站在一所棋馆前,刚打开门,一阵不同往常的喧闹声立即扑面而来。
“哦——这一步扭断再跳简直绝了!”
“这小子真的才刚学不到一个月吗?怎么这么厉害?”
“哈哈,芦辺先生,你还是认输了吧!这小子可是天才,输给这小子,不丢人不丢人!”
……
白川胜彦付给老板100円入场费,随口问了一句:“芦辺先生又在和别人赌棋吗?”
芦辺先生全名芦辺亮,是个五十多岁的退休老头儿,棋力不差,最喜好和别人赌棋,常来棋馆的人没有不知道他的。
“是啊,”老板放下报纸,朝内瞟过一眼,“他们下了也有一个小时了,应该快结束了。”
白川胜彦走到人群外,费了老大劲才挤了进去,惹得附近的人不满地嘟囔了几句。
只见棋盘上黑白分明,已经没有多少空余的地方了,显然局势已经明朗。
他默默计算,最终得出结果:白棋赢了七目半。
可谓大胜,可是……
白川胜彦眉头微皱。
放眼整张棋盘,白棋的棋形有些难看,不符合他心中的围棋美学。
但局部的搏杀十分精彩,可以看出之前的缠斗必然激烈。
他有些后悔在路上耽搁了一阵。
执白子的不是芦辺先生,而是一个男生,并且竟然和他穿的是同一件校服!
他双目炯炯有神,盯着盘面,即便胜负的天秤已然明晰,却依旧保持着极为专注的态度。
“咦?竟然是这小子赢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老板来到他身边,并解释道:“这小子是中途接手这盘棋的,没想到真的赢了。
咯,你瞧这小子的身后。”
白川胜彦抬头看去。
他身后同样是个老头,正拿着折扇,慢悠悠地扇着风,但嘴角显露出的得意简直都快咧到耳根了。
白川胜彦对这老头有些印象,他之前和他对弈过几次,棋力水平并不算高。
“本来在中盘时,他就准备认输了,结果这小子说了一句‘还没到认输的时候’,芦辺先生可就不干了,执意让他接手,还把筹码增加到了一万日圆。
现在看来,芦辺先生可要大出血喽!”
白川胜彦不由地低声惊呼了一声。
芦辺先生的棋力可不差,竟能在他手上把中盘认输的棋局最终下赢?
简直不可思议!
五分钟后,芦辺亮还是投子认输。
赢了的男生接过一万日圆,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低呼了一声“迟到了”,急匆匆地冲出了棋馆。
白川胜彦连忙追出去,却已经丢失了那个男生的踪影,搜寻无果后只好又返回棋馆。
“老板,你知道那个高中生的名字吗?”
老板摇头,乐呵呵地安慰了他一句:“你和他穿着一样的校服,在学校里总会碰到的。”
说着,他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掐灭烟头,感叹道:“那小哥可真是不得了!我记得一个月前刚来棋馆的时候,他可是连目数都不会算。最近一个礼拜来棋馆也是只看不下,没想到今天就大出风头了!啧啧!”
白川胜彦却有些不信,觉得他有些夸大其词。
短短一个月,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初学者的棋力提升到如此地步?
就算是
棋院和关西棋院的天才棋手也没这么夸张!
……
一间居酒屋里,一个男生朝一个头缠包巾的大叔不断鞠躬并道歉。
“渡边先生,实在抱歉!是我迟到了!请您海涵!”
大叔轻抚额头,有些无奈,但口气倒不显恼怒:“这样吧,千原君,你迟到了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的工资我就扣掉了。”
“这是应该的!”
千原浩志松了口气。
现在的经济并不景气,这份工作也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可不能轻易丢了。
“你去吧。”
千原浩志再次躬身行礼,才过去履行自己的工作。
天渐渐暗了下来。
门外挂着的白色灯笼点亮,发出温暖的黄色光芒,吸引着劳碌了一天的上班族。
“欢迎光临!”
千原浩志招呼客人们坐下。
店内的员工只有三人,分工明确。
店主渡边先生负责烤物,渡边夫人负责炸物和煮物,而他则负责招待客人。
听说渡边先生和夫人还有一个女儿,招待客人本是她的工作。
但一年前她就去东京上大学了,不然他也不会误打误撞之下得到这份工作。
“这位小姐,这是您的啤酒!”
“渡边先生,一份烤鲭鱼,一份烤牛舌!”
“渡边夫人,一份油豆腐,两份炸鱿鱼须,还有一份芝麻饭团!”
“先生,您的找零,请收好!欢迎下次再来!”
……
一直忙碌到八点半,尽管店内还有客人,但渡边夫人把他叫到一边,并把今天的工资结算给他。
“千原君,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
政府规定,像他这种未成年的高中生,严禁在晚上九点之后还在继续工作。
“今天给您添麻烦了!”
千原浩志脱下围裙,又向渡边先生打了个招呼,才掀起暖帘离开。
他来到就近的地铁站,大约十分钟后,在花园町站下车。
他的家在西成区,两室一厅,标准户型。
房子里漆黑一片,客厅的窗户被厚重的窗